上花轿之前,冷香拿着钥匙,解下了玄烬了手脚上的镣链。
婚礼在即,新郎手脚戴镣,实在不成体统,容易惹人闲话。
为了谢家的脸面,这是沈氏特意交代过的。
至于婚礼结束后,谢韫心是否还要给新郎戴镣链,沈氏就无所谓了。
为此,谢韫心将她昨日买来的那三十名身强体壮的奴隶护院以及沈氏派给她的那十几名护院,统统调来了接亲队。
加起来四十多名护院,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玄烬的花轿,护的严严实实。
对于玄烬来说,当手脚上的铁镣被取下的那一刻,他确实动了想要逃跑的心思。
因为重生后的谢韫心,太让人琢磨不透,令他十分不安。
他不想承认,他的心头早已滋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可能等不到心腹的营救。
所以,没什么比靠自己更可靠。
可看着谢韫心安排了这么多人将他层层“保护”,才升起的念头,便立马就熄了。
落难成奴之前,他身上就受了重伤:
中毒 剑伤。
那毒,封了他的内力,等同废掉了他的武功,让他变成了普通人。
那剑,差点洞穿他的心脏,令他到现在都不能做奔跑、跳跃等大幅度动作。
后来,落入谢韫心手里,又**夜鞭虐,旧伤未好再添新伤。
若非他是男主,换作普通人,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遍。
就这样千疮百孔的身体,哪怕没有了铁链镣住手脚,他也逃不出四十多名护院的包围圈。
认清事实,玄烬没有去做无谓的挣扎,就且以不变应万变吧。
花轿接到玄烬后,便从偏门绕到了正门,新娘谢韫心已经在等候。
不同一般的男娶女嫁,谢韫心无需戴盖头,只是以凤冠上的垂珠堪堪掩面。
走动间,垂珠晃动,清晰可见里面那张映丽的脸,化着精致的新娘妆,绝艳不可方物。
当谢韫心掀开花轿帘子,将玄烬从里面请出,两人立在一起,宛若一对壁人。
周边贺亲人众,无一不惊艳、无不一惊叹。
这两人虽说身份悬殊,可彼此惊为天人的姿容,却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换了任何一人,恐怕都要配不上。
特别是新郎,身为**,却毫无卑躬屈膝的姿态。
反倒神情从容、眸光犀利,举手投足间,贵不可言。
却无人知晓,此时他们所见,不过玄烬平时的八成姿容。
而另两成,已被谢韫心的化妆术鬼斧神工的隐藏起来。
原本知道这场招赘婚礼内情的人,纷纷还在心里想看谢韫心的笑话,这下,全都只剩羡慕与妒忌了。
特别是谢泠音。
望着玄烬那一身风华,尊贵如神祗,绝世而独立,她下意识将沈砚之与之比较了一翻。
沈砚之是皎皎君子,端方如圭壁的状元郎,放在人群里,必然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可在男主设定、龙章凤姿的玄烬面前,自然要为之逊色。
且差距不止一点点。
谢泠音不想承认都不行。
一时间,心中的忌妒与怨恨,无以复加。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
谢韫心的夫君是**,卑**至极;
而她的夫君是状元,尊贵无比。
当然,谢泠音的这点小心思,无人理睬,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新人身上。
欢呼声中,新娘牵着新郎脚踩米斗跨门槛,入谢家祠堂,一步步完成拜堂仪式。
接下来,逐桌敬酒,宣告身份转换。
末了,便是当众宣读赘约。
只是到了这一步骤,玄烬却冷着脸,怎么都不愿开口。
要知道这已是婚礼最后一步,当这最后一步完成,他便真就成了谢韫心的赘婿。
上一世,玄烬便没有宣读赘约。
把谢韫心气得咬牙切齿,一回新房,便拿出鞭子,把他好一顿鞭笞。
而他,被抽得皮开肉绽,只剩半条命。
若不是他的心腹在当晚及时寻来,纵使他身为男主,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也定然熬不到天明。
然而,这一世的谢韫心却并没有因此生气。
玄烬不肯念,她便微笑着将赘约文书递到了谢庭兰的手中,请谢庭兰这个大哥代为宣读。
理由是:
玄烬是哑巴。
众人听了,纷纷惋惜。
如此风华无双的男人,竟然是个哑巴,真是苍天无眼啊!
而玄烬本人,当即气得直瞪谢韫心。
谁是哑巴?
哑巴是谁?
但以他的帝王骄傲,自然不屑出声自证。
于是,赘约文书由谢庭兰代为朗读,末了,让玄烬当众按上手印。
到此,礼成。
新郎被送入洞房。
残阳敛尽最后一缕金边,暮色像墨汁一样晕染开来。
终于,入夜。
玄烬坐在挂满红绸的新房内,望着燃烧的红烛,肚子饿的咕咕叫。
由于昨晚中了谢韫心的算计,今天的他,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甚至连口水都不敢喝。
就怕谢韫心在他的吃食上再动手脚。
望了望窗外的夜色,玄烬在心里计算着时辰,上一世,他的心腹祁伞与斩秋将在半个时辰后寻到谢府。
这一世,若无意外,也当如此。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进,玄烬却渐渐觉得头晕脑胀,眼前的红烛竟幻化出了数道残影。
玄烬猛的摇了下头,结果,视线所及,越加模糊不清了。
而燃烧的红烛,渐渐闪烁出幽绿的火光,伴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之气,弥漫整个新房。
不好!
玄烬发现异常,可为时已晚。
红烛燃烧出的迷香,顷刻间,便将他熏倒在床。
他强迫自己不能闭上眼睛,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他,又中计了。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一道身着凤冠霞帔、窈窕婀娜的身影,来到了他的床前,气定神闲的一声令下:
“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了。”
一句话,便叫玄烬七窍冒烟,差点从晕迷中醒过来。
色胆包天的女人,待他醒来,一定将她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