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到大名鼎鼎的四爷原来是这副德行。
严九林还没说话。
那个青衣已经不屑的骂了起来:“人家都说我们戏子是下九流的东西,四爷您原来也不过这么回事啊。”
放在过去,盛老四一句话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这会儿也只能忍着,但眼中恨意一闪。
可他忘了。
这些角儿整日在泥潭里打滚,见惯世间阴暗,青衣只一打眼就晓得,自己给这位记住了。
其实从他被严老九喊来,就已经给记住了。
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是如此。
想到这,青衣也是将心一横。
盛老四顿时嗷了声:“你踏马真来。。。”
哐!
一道镁粉燃爆的火光将他的脸照的雪白。
严老九笑吟吟着交代手下拿去将底片洗了,随即翘起二郎腿问盛老四:“还要继续玩下去吗?不想玩就说。”
此刻,宿迁县衙已成张仁奎的临时驻地。
县衙内正坐着两人。
一个是张仁奎,一个是徐州那位金钱鼠尾的王先生。
王先生哈着腰,脸上的皱褶都叠出花,他说:“奎帅,这世上谁都为混口饭吃,您和辨帅也没死仇。如今反正曹耀宗没了,咱们不如恢复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张仁奎不动声色问。
王先生低声道:“联合洋行的项目分股,都给了宿迁的土包子,也太不值得了。辨帅的意思,他出钱,您出面,合起来顶一把。让这些土鳖退出,拿到的股份咱们二一添作五,以后烟酒厂的销售,咱们徐州也能帮忙。再往后,要是能将厂子都拿下,您占大股份。”
张仁奎眼皮微跳,心想**巴子的,老子这头才安排人去和程晓东闹一场,张勋也凑来了。
王先生见他没吭声,进一步道:“奎帅,咱们辨帅还有句话,等一定时候,他是要北上的。到时候把徐州给您,也好过给外人。咱们实则是背靠背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之前那些误会,都让他过去,您看如何?”
疑心病甚重的张仁奎闻言先是怦然心动,却随即警惕。
张勋这么卖好,别踏马是烟雾弹,今天晚上打过来吧。
另外。
地盘就是命根子。
张勋说来日北上将徐州给自己,分明是个屁。
完全不可信。
他分明就是在试探自己。
张仁奎于是冷笑起来,义正言辞的道:“别耍花腔了,我只守着淮扬这片地就足够。对辨帅的地盘不感兴趣。至于辨帅说的,啃掉宿迁大户的股份一事,他有本事他去谈,我不拦着,但我守土一方,实在做不来这种夺人财路的事。”
说完张仁奎举杯送客。
王先生只得讪讪而退,但想,这个张仁奎真是个滴水不漏的老狐狸。
辨帅要离间他和上海曹家,以及陈其美等人的关系。
他却借机反将一军。
坐看辨帅顶替本地大户,到时候他再来一出“为民做主”或者“违规操作收缴官府”,既赚了名还得利,辨帅却平白做恶人。
看来,曹耀宗虽死,局面还是没法翻动啊。
但他不知道。
这会儿宿迁城内,扬州人开的富春楼,正有一场宴会。
是张仁奎的副官马忠,和联合洋行的总办程晓东。
马忠的意思很直接。
曹先生竟然出这种事,谁也想不到。。。表达完“痛心疾首”,马忠就和程晓东“商议”,扬州军新得一城,要增加诸多开支。
众所周知,北洋方面对这边几无拨款。
所以马忠代表将士,想恳请程晓东先生,高抬贵手。
把本地股再压百分之五。
多一份给扬州。
程晓东一听差点气死。
曹先生才出事,张仁奎就变卦。
这也太不地道了。
说个不客气的,没曹先生,你们能拿宿迁?
另外,你们现在就这样,等厂建好后,是不是又要找茬抬价呢?
但这个波尔家的翻译,如今也历练出来了。
程晓东很明白,如今联合洋行最大的靠山出事后,自己强硬拒绝只会让关系僵化。
与其毫无意义的翻脸,倒不如借机摸摸张仁奎的真正意图。
程晓东便露出为难神色道:“我当然是肯的,但地方上的工作,却不是我能安排的。除非贵方有办法说服他们退股。”
马忠一听有戏,马上道:“程先生,那感情好。我去说服他们,你直接变更下名字,不就成了?”
程晓东一愣,盯着这个祖籍高邮的丘八道:“你什么意思?”
“你改你的,我弄我的,节约时间啊。”
程晓东都给气笑了,心想如何和这种蠢货演戏。
简直浪费时间。
于是直言道:“马长官,你是开玩笑吧,做事哪这么容易!如今底册已经在公董局备案,要改名字的话,要有原始股东的弃权书,另外还需要撤资再投入,少一个环节,都过不了联合洋行股东们的关啊。”
马忠却是个混账,说:“弟兄,你就给个面子嘛。”
程晓东听到这种匪夷所思的话,真正傻眼,忍不住问:“真的是张将军要你来的?”
“张将军和曹先生是弟兄,他老人家哪儿会啊。”
马忠倒也不傻,但说:“这是我们弟兄给老大的一点心意。我准备做成再和他说。”
程晓东顿时借题发挥,起身道:“你还是和张长官说清楚为好,明白告诉你,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是我没这个胆。就踏马好比你要背着张将军调兵,你敢吗?简直荒唐!”
马忠大怒,扯着他:“老子给你脸了?”
程晓东也怒了:“放开!”
听到闹翻的动静。
门外,程晓东的安保进来。张仁奎的兵进来。
双方竟成对持。
程晓东这家伙吧。
他当时连曹耀宗都敢算计,也不是怂人,盯着毫无分寸的马忠这就破口大骂道:“曹**的瘪三,你有胆有开枪,看看法租界要不要你的人头,张仁奎护得住护不住你。现在老子就从这里出去,联合洋行在此地的项目全部叫停。”
说完他拔脚就走。
马忠没吓住他,这下坐蜡了,这个二皮脸竟又赔笑说:“弟兄,弟兄。”
程晓东甩手上车。
但车还没开动,又被冒出来的张武和周鹏拦住。
程晓东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你们几个意思?是准备趁曹先生出事了,对我们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