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晚音身形一晃,被身边的沈骁快速扶住。
“你说什么?”霍晚音瞪着宁执青,咬牙切齿。
宁执青却一点不在意,目光对上惊疑的霍晚音,随后又落在沈骁身上。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沈骁的名字不是跟着徽字辈取?”
沈骁面色陡然凝肃。
没忽略那一瞬的杀意,宁执青直直盯着霍晚音,笑的另有深意,“今天一看,倒是有些明白了。”
偏爱无解。
“宁执青,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沈骁想要上前,却被霍晚音死死拉住,她盯着宁执青,忌惮又憎恶。
直到看到他们离去,这才失了力般脚下一软。
“妈,那书不是找到了?她为什么又说那些话?”
沈骁盯着门口,一脸阴鸷,他直觉宁执青说那话分明意有所指。
而母亲的反应,又实在可疑。
没有跟大哥一样承袭“徽”字辈名字,一直是沈骁最在意也是最恨的事。
怀疑早已埋下,也早在沈骁心中长成了不可触碰的逆鳞。
他盯着幽幽夜色。
总有一天,他会亲手处理了那个女人。
抄手游廊,寂静无人。
宁执青跟在沈徽白身侧,去榕园的途中,彼此一直沉默。
直到,一道温沉声音透过寂静夜色,突兀,却也悲伤。
“我小时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总是喜欢弟弟多过我,我努力履行沈家长孙职责,努力变得优秀,可是,都没用。”
沈徽白停在走廊下,高悬的八角灯浅浅析下一方清辉,混着夜色,将他的面容笼罩混沌里。
宁执青心头微恻,抬眸,望进他眼里平静的落寞。
果然,他早清楚。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
他声音不可自制带起了轻颤,清风朗月的人,此刻却有了玉山倾倒之势。
这一刻,沈徽白不外露的脆弱,用夜色伪装,再坦诚在她面前。
宁执青犹豫片刻,手覆上他佝偻颓败的肩,她用自己的身形挡住那一片偏照的月色,同样更隐蔽了他此刻的不堪。
“唯有出生,选择不了。”她放缓了声音,清冷里的安抚,浅淡不可寻。
“可是,是否让孩子出生,他们是有选择的。”
宁执青眸光一震,他的话也牵起了她久远的心事。
一晌无言。
沈徽白看着她,看着她眼里几番闪动,似乎是对他的不忍。
“所以,你可以收回加盟我拍剧事项的提议。”
沈徽白深深看着她,随后笑着轻摇了摇头。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后续的进程,顾家不一定能抵抗。”
宁执青不言,聪睿如沈徽白,他说的是对的。
“再说,我也有我的私心。”
沈徽白的声音轻下去,下一刻似有察觉,他偏头望去,阴暗里,那昂藏颀长身影慢慢显露在月色下。
沈倾山眸色轻慢,逡巡两人相近的站姿,那距离,早已突破一般的社交距离。
下一刻,犀利戏谑目光一定,停在宁执青落在沈徽白肩膀的手上。
如针似箭。
“我来的不巧了?”
宁执青淡定收回手。
沈徽白也早已收敛了方才的失态,似乎对这位的出现并不意外。
“小叔。”
沈倾山微一颔首,隔着凄清月色,眼中辨不清真意,只是一步步站定两人面前。
带着如山的压迫。
只是将目光锁定宁执青上下一扫,瞥过她右手。
那一声轻笑,莫名让宁执青眉心轻蹙。
“小叔,执青的右臂脱臼,还有其他伤口,最好尽快处理。”
沈徽白本意是想让人不要为难执青,可这向来心思难猜的男人一点也不着急。
“是吗,我看她倒是挺不在意。”沈倾山这才将目光投向沈徽白,凉且嘲,“至少,她还有时间在这开解你。”
这话落,沈徽白与宁执青都微微变了脸色。
三人心思各异,凝滞的气氛里,还是沈悦偷偷从后面冒出头。
他们说了什么,她听不清,只知道气场不对。
沈悦偷瞥了小叔一眼,又看看脸色同样不好的大哥,权衡利弊后看向宁执青,弱弱开声。
“宁小姐,你伤口还在渗血,还是赶紧处理一下吧?”
宁执青看着沈悦,她对沈倾山还很是忌惮。
但知道救兵是沈悦搬过来的,宁执青语气也柔了几分。
“多谢。”
沈悦腼腆一笑,摸摸头,当时情况紧急,她也不知道这两位在不在,只能都找。
沈悦小心翼翼一瞥面前的黑暗大山,吞了口口水,试探着解释:
“宁小姐,小叔也很关心你,他刚从外面赶回来,一听到你出事——”
她对上沈倾山侧眸瞥过来的微凉目光,话匣一截,“宁小姐,时间不早了,我等你好了再找你。”
沈悦面对不了这修罗场,识相脚底抹油。
宁执青也没打算多留,跟沈徽白打过招呼后,直接越过沈倾山走人。
下一刻她轻呼一声,整个人已经被沈倾山打横抱起。
沈徽白身形一动,刚要出声制止——
“听说你父亲是为我那瓶药发癫?”
宁执青眉头一跳,警觉看向沈倾山,他深邃眸色与她一撞,蓦的染了几分恶劣。
“你父亲年纪大了用不上,回去告诉他,毁了多少,就原封不动赔我多少,我等着他送来。”沈倾山偏头侧目,勾唇,“或者你来送也行。”
沈徽白大致能猜出一些,面容紧绷,眸中聚压着什么似要冲涌而出。
他罕见冷了脸,刚要说什么,却看见了宁执青从男人臂弯里探出脸,冲自己摇了摇头。
沈徽白眸中一黯,心间那涌荡的不平冲击着四肢百骸,他神情凝肃,看着他们的背影一点点隐入阴暗,渐渐收拢了拳。
宁执青被沈倾山抱着,一路有别院的佣人看见了,都是惊骇之下垂头避让。
沈倾山的肆无忌惮,无疑是在打大房的脸。
这一切,宁执青没有在意,只是想着刚刚沈徽白隐在晦暗里的表情。
直到牵扯到了脱臼的右臂,宁执青眉头蹙的更紧,没呼一声痛,只是扫向沈倾山的眼带着几分不悦。
“一切都在宁小姐的算计里,你又在不开心什么?”
宁执青收回目光,并不搭理,这才发现他去的是默园的方向。
她没出声制止,只是头顶又落下一声奚落。
“宁小姐这是心虚了?”
沈倾山锁定怀中人的神色,忽然就扯了一抹笑。
“苦肉计、美人计、离间计……”
他低头将唇贴在她耳边,漫笑里的戏谑意味不明。
“逼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去厮杀掠夺,我还以为沈徽白是你的特别,但宁小姐狠起来,倒是令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