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语气恭敬而简洁。
车队驶过覆盖着厚厚积雪的街道,
穿过具有厚重历史感的建筑群,最终进入了那座象征着乌拉尔最高权力的建筑,
克里姆林宫。
但与外界想象的戒备森严不同,伊万国王在一间布满书籍、挂着熊皮地毯、
壁炉里燃烧着粗壮松木的温暖书房里接待了他们,
桌上摆放着伏特加和腌菜。
“脱下你们那身该死的作战服吧,在这里不需要。”
伊万国王穿着简单的羊毛衫,用力拥抱了沈飞,又和普莱斯握了握手,“欢迎来到真正的乌兰克姆,我的家,”
“现在也是你们的。”
他仔细端详着沈飞,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疲惫与一丝罕见的迷茫。“看来,黑海的阳光也没能完全晒透你骨头里的寒气。”
沈飞没有否认,只是接过伊万国王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
带来一丝灼热的暖意。
“斯维特拉娜和孩子……”
伊万国王顿了顿,观察着沈飞的反应,“她们住在城郊的一处庄园里,很安全,也很……安静。”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她们?”
沈飞沉默着,看着壁炉中跳跃的火焰,
仿佛那火焰中蕴**难以决断的答案。
良久,他才低声问道:“她……恨我吗?”
伊万国王叹了口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恨?”
“或许吧。”
“但更多的是恐惧,对你,对发生的一切,对她自己无法掌控的命运。”
“那个女人,我的女儿,她继承了彼得洛维奇家族的倔强,”
“但也背负了太多她不该承受的东西。”
“去看看她吧,沈飞。”
“有些结,需要你自己去解开。”
......
城郊的庄园被厚厚的积雪环绕,
如同与世隔绝的孤岛。
高大的松林挂满冰凌,在风中发出细微的脆响。
气氛安静得近乎压抑。
当沈飞在瓦西里的引导下,
独自走进那间充满暖气和淡淡奶香味的婴儿房时,
他看到了斯维特拉娜。她坐在摇椅旁,穿着一件素雅的白色高领毛衣,
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
比几年前在维也nà时清瘦了许多,
脸色苍白,
原本灵动的蓝眼睛此刻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结了冰的湖水。
她看到沈飞进来,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环抱着婴儿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摇篮里,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婴正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
空气凝固了。
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婴儿细微的呼吸声。
“你来了。”
斯维特拉娜的声音很轻,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喜怒。
沈飞站在那里,这个面对千军万马、深入龙潭虎穴都未曾退缩的男人,
此刻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局促和……
愧疚。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摇篮里的孩子,
那个流淌着他血脉的小生命,
一种陌生而奇异的情绪在他冰冷的心湖深处搅动。
他缓缓走上前,
脚步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这份脆弱的宁静。
他低下头,仔细端详着孩子的面容,那眉眼依稀有自己的轮廓,
但更多的是属于斯维特拉娜的精致。
“他……”沈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还没有名字。”斯维特拉娜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御性,“我在等。”
她没有说等什么,但彼此心知肚明。
沈飞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孩子柔嫩的脸颊,但在距离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