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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为首的大汉喉结滚动,声音都变得沙哑,“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碰到这等绝色,真是老天爷开眼!”
“大哥,这小妞刚才还敢动手,伤了你的手腕,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为首的大汉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又**猥的笑容,他用刀背拍了拍她满是泪痕的脸颊,一字一句地说道:“小美人,你刚才不是很能打吗?还敢跟老子们动手,那好啊,现在就用你的身子好好赔罪吧!”
柳若梅还想挣扎,但架在脖颈上的钢刀,还有紧紧抓着头发的那只大手,都让她的力气迅速被恐惧吞噬。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那三个狞笑着的歹徒,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是谁,便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便从他们的胸口、脖颈、后脑等要害之处传来。
“砰!砰!砰!”
那三个上一刻还凶神恶煞的歹人,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如同三具断了线的木偶,彻底昏死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仅快,也轻松写意至极,仿佛只是随手拍落了三只恼人的苍蝇。
柳若梅趴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浴血,泪眼婆娑。她怔怔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光,望向那个如同神兵天将般降临,将她从地狱边缘拉回来的身影。
月光与星辉温柔地洒落在他身上,为他那身简单的青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边。面容似乎比以往更加清俊,神情更加淡漠,仿佛刚刚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许哲,竟然是许哲。
柳若梅的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恨意、恐惧、绝望,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难以言喻的情绪所取代。她张了张口,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了沙哑而又颤抖的声音:“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许哲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她,又瞥了一眼地上那三个不省人事的歹人,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路过。”
柳若梅挣扎着,想要从地上坐起来,但小腿的剧痛让她再次跌了回去。她只能狼狈地靠着一块山石,仰视着那个清俊的身影。
他真的只是路过吗?
最后一丝不甘与侥幸,驱使着她问出了那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问题:“你……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她便后悔了。她看到了许哲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毫不掩饰的讶异,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许哲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荒谬得不值一答。最终,他还是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冷淡。
“你可能有些误会,”他没有称呼她的名字,也没有用“师姐”二字,“我承认,以前我确实对你有过好感,但那早就烟消云散了。”
“烟消云散……”
嘴里喃喃念着这四个字,不知为什么,柳若梅的眼泪涌得更凶了。
许哲的目光扫过那三个歹徒,继续道:“刚才,就算在这里的是一个陌生人,我同样会出手。路见不平则平之,基本的良知而已。”
柳若梅呆呆地坐在那里。
是啊,她现在算什么?一个修为尽失,被逐出山门的凡人。一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弱女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而他呢?他是悬剑山冉冉升起的新星,是连沈岚那等掌门真传都另眼相看的内门弟子。
云泥之别,天壤之隔。
她凭什么还觉得,他会对自己有半分情意?
巨大的羞辱与悲哀瞬间将她淹没。她再也抑制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不再是先前在律堂时的那种绝望,而是一种更深的悲伤。
“如果……”她哽咽着,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涌出,“如果当初在桃花林,我没有拒绝你,和你成了道侣……是不是……是不是今天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我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许哲却摇了摇头:“不会有什么区别。”
柳若梅的哭声一滞,抬起头看着他。
许哲的目光也直视着她,清澈而锐利:“你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因为你当初拒绝了我,而是因为你自己。就你那设局坑人的坏心眼,就算没有今天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也会因为别的事情而翻车。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至于我们,就算当初真的在一起了,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
柳若梅愣愣地追问:“为什么?”
“你爱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别人能带给你的利益。你的势利和贪婪,或许能伪装一时,不可能伪装一世。我必然会看破你的真面目,与你分道扬镳。所以,结局不会有任何区别,你,终究还是会成为今天的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柳若梅彻底崩溃了。她不再质问,不再假设,只是反复地、如同梦呓般地重复着这句话。悔恨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然而,许哲只是冷漠道:“人们总是在一切都无可挽回之后,才知道认错,可又有什么意义呢?算了,我也没有兴趣再跟你多聊。”
没有兴趣,意思是马上就要走?
柳若梅像是被这句话提醒了,竟不顾腿上的伤痛,手脚并用地跪行着。
她试图爬到许哲的脚边,想要抱住他的大腿,哀求他,哪怕只是再多看自己一眼。
然而,许哲腾空而起,轻易地躲开了那卑微又狼狈的碰触。
许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指了指地上那三个昏迷不醒的歹人,用一种交代公事的口吻说道:“这三个人,我只是打昏了过去,几个时辰后他们应该就会醒来。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我的建议是,去前面不远的镇子里报官。”
柳若梅抬起头,像是仰望着一轮明月。
而那明月还在淡然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一走了之,或是杀了他们泄愤之类的。但说到底,从今往后你会有什么样的遭遇,都与我无关。”
说完,他不再看柳若梅一眼,周身青光一闪,御风远去。
柳若梅跪在那里,只能看到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他走了。
走得那么干脆,那么决绝,好像她真的只是路边偶遇的无关紧要之人。
“哇——”
柳若梅再也支撑不住,趴在地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哭。那哭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惨,都要绝望。
她意识到他是对的。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咎由自取。
更悲惨的是,就在刚才,他如同神祇般从天而降,将她从最深的绝望中拯救出来的那一刻,她心中那股对他滔天的恨意,就已经土崩瓦解,化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情愫。
她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劫后余生的依赖,还是迟来的爱意。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柳若梅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地上,痛苦得不能自己。
这种心痛比死了都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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