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无关
公安局的询问室里，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像是某种不知疲倦的昆虫，持续不断地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
惨白的灯光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手术室般刺眼，连墙角细微的灰尘都无处遁形。
宋婉真不自觉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她已经连续二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所以眼白上布满了细小的血丝。
但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她和沈承志并排坐在那张长桌一侧，面色冷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对面李辉杰正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满脸不屑，嘴角挂着一丝令人厌恶的冷笑。
他们四目相对间，空气中不由得弥漫着几分剑拔弩张地意味。
如果不是顾忌身份和场合，沈承志一定会亲手教训这个人渣的！
这个时候，负责此次案件的警察走了进来。
他扫视了一眼双方，紧接着坐了下来。
“李辉杰，你涉嫌破坏国家商贸活动，威胁他人作伪证，还有什么要说的？”警察看着李辉杰严肃地问道，眉眼间满是威严，看起来不容欺骗。
一股子冷风从头顶的通风口吹下来，宋婉真感到一阵寒意，她下意识地拢了拢**外套。
李辉杰耸耸肩，“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认？难不成你们还想要逼供啊。”
“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不要说这些莫须有的事情，端正态度认真回答我们的问题！”警察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地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说实话。
李辉杰嗤笑一声，翘起二郎腿，锃亮的皮鞋在灯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什么破坏商贸？我就是和老周开个玩笑。”
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腕上的手表，表盘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你们这些人啊，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紧接着他的目光越过警察，挑衅地看向宋婉真，“宋婉真你这么厉害，这么较真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攀上了高枝，就看不起我们这些老熟人了？”
听着充满挑衅的话语，宋婉真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但是被她忍了下来。
她的的手指在桌下微微收紧，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这个时候沈承志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就在这个时候宋婉真注意到李辉杰的眼神不时瞟向墙上的挂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沈承志盯着李辉杰说：“你伙同江月清企图陷害婉真，证据确凿！”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太阳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宋婉真轻轻拉了下沈承志的袖子，示意他冷静。
她能感觉到沈承志的手臂肌肉紧绷得像拉满的弓。
“证据？”李辉杰阴阳怪气地拉长声调，眼睛眯成一条缝。
“什么证据？老周改口供了吧？”他突然前倾身体，手肘撑在桌面上，整个人就像是个流氓一样。
紧接着他看向警察说道：“我要举报有人栽赃陷害！”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手指直指宋婉真，“就是她！为了自己的生意不择手段！”
阅人无数地警察在此刻也很无语，他皱起眉头，“李辉杰，请注意你的言辞。如果没有实质证据，这种指控是严重的诽谤。”
李辉杰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宋婉真深吸一口气，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叠照片，推到桌子中央，“这是你和江月清这段时间地来往记录，这是老周提供的供词，说你们威胁他如果不配合就要对他女儿不利。”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这些种种你都怎么解释？难不成还是我们冤枉你吗？”
李辉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令人作呕的自信。
他慢条斯理地从衣服内袋掏出一盒香烟，在警察的制止声中又悻悻地放了回去。
“这些能说明什么？我和江小姐就是普通朋友，谁知道你们这些是不是伪造的呢？这种没头没尾地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
审讯就这样进行了三个小时。
期间李辉杰拒不承，甚至还用身体不适为由要求中断审讯，被拒绝后便阴沉着脸坐在那里。
眼见着墙上的挂钟指向晚上九点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在突然的沉默中显得格外清晰。
宋婉真注意到李辉杰又一次瞥向挂钟，这次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李辉杰，你以为背后有人撑腰就能逍遥法外？”沈承志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辉杰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沈团长，这话说的，我可什么都没承认啊。”
他向后靠在椅子上：“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与其跟我在这里耗着，不如回家洗洗睡了。”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胸有成竹会逃过一劫。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年轻警员快步走进来，在负责记录的警察耳边低语了几句。
警察的表情变得凝重，他站起身，“审讯暂时中止。李辉杰，你需要在这里再等一会儿。”
李辉杰摊开双手，做出一个夸张的无辜表情，“怎么？终于发现抓错人了？”
他的目光却闪烁着某种得逞的光芒。
宋婉真和沈承志相视一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叫到了隔壁的观察室。
透过单向玻璃，他们看到李辉杰一个人在审讯室里，竟然哼起了小曲，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警察压低声音，“刚才上面要求立即释放李辉杰，说有新的证据表明他与本案无关。”
“这不可能！我们追查了这么久，证据链完整！怎么可能和他没有关系？”宋婉真感到一阵冰冷的愤怒从脚底升起。
话音未落她透过玻璃盯着李辉杰，后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转向镜子方向，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沈承志很是冷静的拦住宋婉真，避免她冲动，
“谁打的电话？”宋婉真逐渐平静下来。
对方犹豫了一下，“市局张副局长。”
沈承志的脸色变得煞白，“张副局长是江月清的舅舅。”
宋婉真闭上眼睛，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李辉杰正在整理衣服，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
他看了看表，满意地点点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