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完了，齐王完了
“哦？秦玉莲的证词不足为信，那么，大北边境统帅，手握十几万大军的周猛将军的态度，总能说明一些问题吧？”
他再次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报，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锋锐。
“陛下请看，此乃我晋安密探，九死一生，从大北军营之中截获的，齐王殿下您，派往大北军营的使者，与周猛之间的往来信函！”
此言一出，江慎的瞳孔骤然一缩！
江定安将密报展开，朗声读道。
“信中，齐王殿下的使者，极力劝说周猛将军，与您一同‘起事’，共襄‘大举’，并许诺事成之后，割让燕云十六州与大北。只可惜啊……”
江定安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周猛将军似乎并不领情，非但没有答应，反而将您的使者乱棍打出，并回信痛骂齐王殿下您，不顾秦玉莲长公主的死活，出尔反尔，背信弃义，乃卑鄙无耻之小人！”
“信中，周猛将军更是扬言，若秦玉莲长公主有半点损伤，他日破城，必将齐王府上下，鸡犬不留！”
这封信的内容，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江慎的头顶！
如果说秦玉莲的证词还有狡辩的余地，那么周猛这封措辞激烈，充满怨恨的亲笔回信，无疑是对江慎 “卧底” 说法的致命一击！
若江慎真是卧底，又何必派人去策反周猛，许下如此重诺？
若江定安真的勾结大北，周猛又为何会拒绝齐王府送上门的 “好事”，反而对其破口大骂？
这其中的矛盾，根本无法解释！
东方白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连忙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试图补救。
“陛下，陛下！这…… 这都是王爷的计策！派人去，只是为了试探周猛，更是为了让江定安误以为王爷要勾结大北，他才会大意，才会露出真面目！”
话音落下，大殿里却无人附和，死寂一片。
这番说辞，谁听不出来是临时编凑的？
龙椅上的景帝，原本前倾的身子缓缓靠回了椅背。
他没看那个辩解的臣子，只盯着自己的儿子江慎，那张脸上不见喜怒，却让江慎和东方白遍体生寒。
君王久居上位，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足以让臣子揣摩出天威。
他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一场腌臢的家事，还被当成了那把最好用的刀。
江定安看准了这片刻的沉寂。
一步踏出，打破了殿上的僵局。
他直视江慎，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陛下，齐王说我要反，敢问，我反的钱粮在哪？兵甲在哪？”
他扫视群臣，手往晋安方向一指。
“晋安府库是充实，那是我带着军民一文一文攒出来的血汗钱！账本就在那里，谁都可以去查，哪一笔用在了防务，哪一笔用在了民生，清清楚楚。我江定安的私囊里，可曾有过一文来路不明的钱？”
他忽然转向江慎，话里带上了几分笑意，却比刀子还利。
“倒是齐王殿下，您在京中‘为国分忧’，想必王府的账目，也一定像晋安府库一样，经得起查验吧？”
这番话，如同在滚油中加入了一滴冷水，瞬间让整个大殿炸开了锅！齐王府的奢靡，在京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朝堂上的嗡嗡议论声低了下去，只剩下几缕压不住的窃窃私语，又很快被四周沉闷的空气吞没。
江慎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两腮的肌肉绷紧了。
江定安竟敢在金銮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捅他钱袋子的事。
“臣，晋安节度使范宫……”
殿外一声唱喏，嗓门又高又尖，像一根钢针扎破了金銮殿里胶着的死寂。
“有紧急要事启奏！事关国库，事关社稷！”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崭新官袍的中年人就闯了进来。
他怀里死死抱着几本厚账簿，前后左右簇拥着一队甲胄鲜明的禁军，与其说是护送，倒不如讲是押解。
那人正是范宫。
底下顿时炸开了锅。
“范宫？晋安城那个管账的？”
“他怎么来了？”
这人不是江定安安置在晋安城的心腹吗？
怎么成了户部的人，还被禁军 “请” 到了殿上？
江慎与东方白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脸上再也挂不住平日的从容，那点血色像是被凭空抽走了。
范宫大步流星走到殿中，先冲龙椅上的景帝叩首，礼数周全，起身时却扭头，死死盯住了江慎。
他把怀里的账簿高高举过头顶，那几本册子沉甸甸的，像是攥着千钧重担。他的声音在殿梁下震荡。
“陛下！臣奉西厂安清欢安厂公密令，暗中查办齐王府账目多年！如今，人证物证，俱在！”
西厂，安清欢。
这几个字吐出来，又轻又冷，却让不少官员的脖颈后头窜起一股凉气。
西厂办事，从来只问结果，不问生死。
范宫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厉声道。
“经臣查实，齐王江慎，多年以来，以各种虚假名目，大肆侵吞朝廷下拨的军饷粮款！暗中勾结边将，倒卖军械军备，中饱私囊！更是与波斯巨贾狼狈为奸，走私茶叶、丝绸、瓷器等违禁品，所敛钱财，数额之巨，骇人听闻！罄竹难书！”
他猛地将一本账簿打开，展示在众人面前，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触目惊心的数字和交易明细。
“这些！才是齐王江慎，真正准备谋反的铁证！他所谓的‘卧底’，不过是害怕东窗事发之后，用来脱罪，并反噬忠良的歹毒计谋罢了！”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范宫当庭展示的一本本账簿，每一笔款项的来龙去脉，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人证、物证、旁证，一应俱全！
这些证据，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江慎的头上，将他那副 “忠臣” 的假面具，砸得支离破碎，露出了其下贪婪、虚伪、狠毒的真面目！
他才是那个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准备颠覆大姜社稷的真正野心家！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江慎面如死灰，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