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科举！
在江定安这种谈笑间便可定人生死，胸中自有山河的枭雄面前，自己过去引以为傲的那些手段、那些城府、那些所谓的 “势力”，都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
对方的格局和眼界，根本就不是自己这种人能够想象的。
胡四海惨然一笑，那笑声比哭还难听，他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苍老了十岁不止。
他明白了，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心服口服。
他没有再哀求，也没有再辩解，只是慢慢地，用颤抖的双手撑着地面，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对着江定安，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太守大人…… 说的是。”
“是胡某，不自量力了。”
他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算计和期盼，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那个消息……”
他仿佛只是想倾诉一个压在心底许久的秘密，来求得自己的心安。
“我本想用它，来换一个洗白上岸的前程。现在看来，它只配用来换我自己的心安了。”
胡四海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许，一字一句地说道。
“齐王江慎的那个惊天阴谋，与即将开始的春闱科举有关！”
“他似乎……想在今年的科举上，做天大的文章。至于具体是什么，如何操作，我这种小人物，就再也查不到了。”
“我只知道，这件事一旦发动，足以让整个大姜，天翻地覆！”
说完这番话，胡四海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他再次对江定安行了一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萧索而落寞，一步步走出了书房，走出了太守府，彻底消失在了晋安城的夜色之中，再也没有回头。
书房里，重归寂静。
江定安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造反和科举？
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江慎到底想用什么手段，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科举，是为国选材，是朝廷笼络天下读书人的根本。
造反，是颠覆社稷，是与整个朝廷为敌。
这两者，本该是水火不容。
江定安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忽略掉的那个关键点，那层始终捅不破的窗户纸，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有一种无比强烈的预感。
一个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巨大阴谋，正在暗中酝酿。
而这场即将到来的春闱科举，就是引爆这个阴谋的导火索！
想不通，便暂时不再强求。
江定安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倒要看看，他那位好父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来人！”
“传令下去，密切关注此次春闱科举的一切动向，从考官到考生，任何一丝一毫的异常，都要立刻上报！”
“是，主公！”
门外传来卓飞昂沉稳的应答声。
……
五日后，大姜王朝的春闱，在万众瞩目之下，正式拉开了帷幕。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也随之打响。
春闱开始，整个大姜王朝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场能够决定无数读书人命运的盛事之上。
京城贡院之外，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而在数千里之外的晋安城，同样设立了考场。
在江定安的铁腕治理之下，这里的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甚至带着几分欣欣向荣的气象。街道干净整洁，百姓安居乐业，与京城那种表面的繁华之下暗藏的紧张与污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定安一边处理着日益繁忙的政务，一边时刻关注着科举的进展。
太守府的各个衙门，在江定安手里已运转自如，公文流转，政令下达，一环扣一环，不见半分迟滞。
鲁大师监制的新犁下了乡。
田间地头能听见农人对秋收的期盼。
范宫仍旧不见踪影，执行秘密任务。
晋安城，正被他拧成一股绳，准备迎接那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屠刀。
可这片忙碌下的安宁，反倒让江定安背上有些发毛。
科考这几日，过得太顺了。
晋安本地的考场安安稳稳，京城递来的信报也只说一切如常。
就连一向不安分的江慎，都像是凭空消失了，半点出格的动静也无。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往往最是骇人。
薛岚的情报网络已经初步建立起来。
虽然还很稚嫩，像一张刚刚撒开的渔网，网眼还很大，但一些关键节点的消息，也开始源源不断地送回晋安。
可所有关于科举的情报。
都显示一切正常。
考场纪律严明，考官恪尽职守，考生们埋头答卷，没有任何舞弊的迹象。
江定安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看着那枚代表着齐王江慎的黑色棋子，总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正在棋盘之外，缓缓拨动着棋局。
而自己，似乎也被算计在内，成了这盘棋中的一颗棋子。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终于，为期数日的考试结束，到了放榜的日子。
整个大姜的氛围，都陡然变得紧张起来。无数人翘首以盼，无数家庭将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一张薄薄的皇榜之上。
晋安城的府衙告示墙前，也早早地就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
他们或许不关心谁是状元，谁是榜眼，但他们关心，在江太守的治理下，晋安城有多少学子能够金榜题名。
这，关乎着晋安的荣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日头渐渐偏西，人群中开始出现焦躁的议论声。
就在众人望眼欲穿之时，远处官道上，突然腾起一股烟尘！
一匹快马正以不要命的速度，朝着太守府的方向绝尘而来！
马上骑士的身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他伏在马背上，整个人几乎与马融为一体，显然是跑死了好几匹驿马，才换来如此惊人的速度。
“来了！京城的消息来了！”
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匹快马。
骏马在府衙前一个急停，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马上的骑士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脸上却带着一种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踉踉跄跄地冲向太守府的大堂。
“报！”
“京城八百里加急！春闱……春闱放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