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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处。
俊美的男人躺在沙发上,半身赤果着,精瘦的腰腹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上面缠绕的纱布,隐约渗出血迹。
他双眼紧闭,鸦羽般的长睫在眼睑投下阴影,额前碎发被冷汗浸透。
“裴烬……”
宋南星怔怔地看着那道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虽然心中早有猜想,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回国了。
老陈叹了口气,在旁边解释道:
“少爷昨晚受伤,已经让医生包扎过了,可是伤口发炎引起高烧不退,吃药也不管用……”
宋南星瞳孔微缩,这才反应过来。
昨晚,帮自己挡刀子的人竟然是他。
她快步上前,走到沙发旁边,俯身想要查看对方的伤势。
下一秒。
腕骨突然被滚烫的手掌钳住——
男人烧得眼尾绯红,干裂的薄唇轻颤,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宋南星怔住,低下头,才终于听清他沙哑的气音。
“姐姐……”
记忆瞬间回到十几年前。
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阴云密布,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当年的裴烬还是个少年,不知从哪来的一身伤,奄奄一息地倒在巷口。
血水混杂着雨水打湿地面。
他蜷缩着,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断,安静地等待死亡。
宋南星撑着伞,脚步顿住。
少年似乎有所感觉,忽然睁开眼,漆黑的狼眸里满是警惕和凶光。
却更像是掩盖脆弱的虚张声势。
理智上,宋南星告诉自己应该离开,可终究还是医者仁心占了上风。
她咬了咬牙,把人带回酒店。
灯光下,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伤。
刀伤、淤青,甚至还有烟头烫过的痕迹,新伤叠着旧伤,触目惊心。
宋南星沉默地消毒、缝合、包扎,少年中途醒过一次,却只是死死攥着床单,一声不吭。
“你的家人呢?”她问。
少年一声不吭,盯着窗外的雨幕,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翳。
后来她才知道,裴烬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被香江的黑势力带回去当打手。
任务失败后,就直接丢弃在街头。
那晚之后。
“不介意的话,你就喊我姐姐吧。”宋南星的心软了软,鬼使神差道。
裴烬怔了怔,低低地、生涩地叫了一声。
“……姐姐。”
这一喊,就是十几年。
回忆戛然而止。
宋南星看着沙发上高烧不退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少年已经长大,可性子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
“他不爱吃药,你去给我准备一盆热水还有艾条和玉石板。”
宋南星转头对老陈道。
老陈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笑呵呵地答:“没问题,宋小姐稍等片刻。”
片刻后。
裴烬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平稳。
他安静地陷在沙发里,额前的碎发微湿,唇色仍有些苍白。
但那股紧绷的戾气已然褪去,倒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宋南星松了口气,只是还不放心,怕对方半夜烧起来没人照顾。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靠在沙发边缘,单手撑着额角,不知不觉合上了眼睛。
半晌。
沙发上的男人倏地睁开眼,冷冽的眸底满是疏离淡漠。
他敏锐地察觉到房间有人,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指节下意识摸向腰侧。
却在看清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时,骤然僵住。
昏黄的灯光下。
宋南星的长睫投下细密的阴影,呼吸轻浅,显然已经睡熟。
她的一缕发丝垂落,随着呼吸微微晃动,几乎要触到他的指尖。
裴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的冷意如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恍惚。
他……是在做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