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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办公室里的气压已然降到冰点。
孙助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眼前男人迁怒。
下一秒。
顾霆琛骨节分明的手指骤然收紧，离婚诉讼函在掌心被揉成皱巴巴的纸团。
他猛地起身，连新项目都顾不上了，大步往外走。
与此同时。
顾梓昂还愣怔地站在房间里，双眼红肿，紧紧攥着手里的童话书。
突然，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他眼前一亮，立即冲出去，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想象中那道身影。
“爸爸？你不是说要等忙完才……”
顾梓昂脱口而出，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失落。
顾霆琛眸光微深，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他和宋南星的婚房。
放眼望去，里面空荡荡一片，格外冷清。
“什么时候的事情？”
“自从安安小姐住院后，夫人就很少回家了，上周……上周更是直接把行李搬走。”
李伯叹了口气。
他早就提醒过先生，只是对方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顾霆琛似乎也想到了这茬，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忽然落在书桌上的纸箱，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
他快步走过去，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几张破碎的照片。
顾霆琛眼皮轻跳，指尖微微发颤地将碎片凑起来。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
宋南星抱着刚满月的顾梓昂，侧头浅笑。
他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看似冷漠，眼底却藏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过往的一幕幕回忆涌现在脑海。
“阿琛，我们的宝宝叫梓昂好不好？”
“梓取自桑梓，昂是昂首的昂，愿他一生正直又坚韧。”
“我要把最好的都给你们，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宋南星温柔的笑声回荡在耳畔。
顾霆琛不自觉地收紧了双手，刚拼凑起来的照片瞬间崩裂。
细密的裂痕好似蛛网蔓延，将画面里的三个人彻底割裂。
如同破镜，不能重圆。
直到，身后响起顾梓昂气呼呼的声音。
“坏妈妈，她不要我们，我也不要她了。”
顾梓昂觉得爸爸回来，自己就有了靠山，不自觉地拔高了音量。
视线扫过纸箱，里面躺着他亲手送给宋南星的画。
现在却被随意地丢在箱底，边角都被压得卷曲。
顾梓昂眼眶发烫，一脚踹翻纸箱，赌气道：“走就走了，刚好，婉婉阿姨能住进来了。”
“哗啦啦——”
箱内的物件如同破碎的回忆般散落一地。
“顾梓昂！”
顾霆琛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低沉而又带着压抑的怒火。
顾梓昂被这声怒吼震得浑身一颤，从来没见过爸爸这样阴鸷的眼神。
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切的起源似乎是因为，顾安安手术那晚，他们没有及时赶回家里。
顾霆琛捏着眉心，语气不容置疑。
“明天，你带着礼物去和你妈还有顾安安道歉，把人哄回来。”
“凭什么？”
顾梓昂倔强地抬起头，不服气道：“明明是顾安安把婉婉阿姨推下楼梯，她心肠坏，老天爷看不过去，才会生病的。”
顾霆琛眸光微冷，周身气息骤然沉郁。
“或者，你想回老宅住几天？”
话音落下，顾梓昂立即打了个寒颤，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每次去老宅，都得掉一层皮回来。
以前有妈妈护着还好，让他独自去面对老爷子的管教，还不如出门流浪。
只是……
顾梓昂想到了上次被扇的那巴掌，浑身绷直，小脸上满是不情愿。
顾霆琛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语气缓和下来。
“ 算了，我陪你一起去。”
“好……好吧。”
顾梓昂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第二天。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顾家父子俩已经坐在了客厅。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能看见彼此脸上的黑眼圈。
“妈妈会不会还在生我的气？”顾梓昂用叉子戳着餐盘里的煎蛋，不安道。
他到底是个小孩，之前的那些倔强也不过是伪装。
顾霆琛放下茶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你妈容易心软，好好道歉，她会回来的。”
顾梓昂咬着嘴唇，脑海中浮现出宋南星深夜给自己讲故事的场景，还有自己生病时她焦急的神情。
那些被呵护的记忆涌上来，他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嘟囔道：
“哼，妈妈真爱闹脾气，我们赶紧去把她接回来吧。”
看在爸爸的份上，他就哄她这一次。
片刻后。
父子俩脚步匆匆地抵达医院，径直朝着VIP病房走去。
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刘主任刚好路过，疑惑道：“你们是？”
顾霆琛抿唇：“之前住院的小女孩呢？”
刘主任上下打量着男人，见他浑身名牌，贵气非凡，不像是坏人，这才缓缓开口。
“你是说宋小姐和她女儿？前几天就出院了啊！”
说着，刘主任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多了几分激动。
“按理说，那孩子的病至少得调养一年半载，可宋小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短短半个月就基本痊愈了，真是堪称医学奇迹。”
刘主任正感慨着，却听见顾梓昂嚷嚷道：
“什么？已经出院了？那我妈去哪里了？”
他原本还以为，宋南星是为了照顾顾安安，这才收拾东西搬到了医院附近。
却没想到，人早就没了踪影。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
顾梓昂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衣袖，声音止不住地发颤。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想到那份离婚诉讼，顾霆琛眉头紧锁，烦躁的情绪在胸腔翻涌。
“宋小姐居然有老公和儿子？”
刘主任的声音突然响起，意识到自己失言后，慌忙解释：
“哦，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安安住院期间，一次都没见你们来探过病，还以为宋小姐是单亲妈妈。”
顾霆琛：“……”
父子俩黑着脸，一无所获地离开了医院。
＊＊＊＊
入夜。
皎洁的月光悬挂在半空，繁星闪烁，风掠过庭院的树叶。
顾霆琛已经回到书房，处理今天还没完成的工作。
只是不知怎么，总是无法静下心来。
他皱眉，烦躁地扯松领带，目光落在文件上，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少顷。
他拿出手机，指尖悬在搜索框上方许久，鬼使神差地输入“宋南星”三个字。
界面跳转瞬间，一个银蓝色的蝴蝶闯入眼帘。
蝶翼上细碎的光斑流转，宛如星河坠落，寓意着破茧重生。
他记得她以前的头像分明是俩孩子的照片。
顾霆琛沉眸，点进去后才发现，对方上一次找自己已经是两个月前。
【安安的情况不是很好，医生说必须要动手术了，你有空回家一趟吗？】
他没有回复。
往上滑动屏幕，宋南星给他发的消息越来越简短。
【老公，今天什么时候回家？我和孩子们都想你了。】
【这个星期还回来吗？工作不要太辛苦了。】
【这个月会回家吗？】
【回？】
……
从一开始的热情到后面逐渐沉默。
顾霆琛喉头发紧，在输入框里删删减减半天，最后发出去两个字。
【在哪？】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他缓缓松了口气。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屏幕始终没有亮起。
顾霆琛向来注重时间规划，分分钟上百万的生意，什么时候像这样等待过一条回复。
他眼底闪过不悦，快速打下新消息。
【儿子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
消息发送中……
发送失败！
【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顾霆琛看见上面的红色感叹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他怒极反笑，咬牙切齿地道：
“很好，宋南星你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