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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承礼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平静的眸子,莫名的令人信服。
他眼底闪过挣扎和犹豫,只是察觉到爷爷的呼吸越来越弱,咬紧牙关,终于下定决心。
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哪怕眼前是自己最讨厌的人。
“宋南星,如果、如果你能救活我爷爷,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薄承礼眼眶通红,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声音沙哑无比。
平日里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
宋南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我旁边打下手。”
一码归一码。
师父和薄老是旧识,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袖手旁观。
宋南星迅速从随身的针灸包中取出金针,动作利落地用酒精消毒。
同时,头也不抬地命令道。
“去,把你爷爷的衣服扣子解开。”
只见——
她指尖捻起三寸金针,手腕一抖,针尖精准地刺入了人中穴。
薄承礼瞪大眼睛,看着那细如发丝的金针在爷爷头顶微微颤动。
紧接着。
宋南星的动作行云流水,转眼间就在老人的身上刺入十三针,每一针都精准无比。
“这、这是……”薄承礼结结巴巴地问。
“宗门独创。”
宋南星全神贯注地控制着针法,冷冷道:“现在闭嘴,别打扰我。”
薄承礼立刻噤声。
他虽然看不懂,却惊讶地发现,随着时间流逝,爷爷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薄承礼抿唇,复杂的目光落在宋南星身上。
眼前人全神贯注地操控着金针,几缕细碎的发丝散落在脸侧。
那双平日里总是低垂的杏眼此刻专注得发亮,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晕中。
耀眼夺目。
和印象里的似乎不太一样。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薄承礼目光惊疑不定,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念头,直到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薄老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拐杖,显然刚才被气得不轻。
“扑通——”
薄承礼是真怕了,双膝跪下,声音哽咽道:
“爷爷你别生气,是我的错,是我的脑子不好使。”
接着。
他转向一旁的宋南星,迟疑片刻,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宋、宋医生,说话算话,从现在开始你想要我做什么都行。”
话音落下,薄承礼不由屏住呼吸,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已经做好准备,对面会提起一些过分的要求。
然而。
宋南星沉吟两秒:“我只有一个要求,别把这件事告诉顾家任何人,包括顾霆琛。”
离婚诉讼的开庭时间在即。
她不想节外生枝,中间出现任何问题。
“就这?”
薄承礼瞪大眼睛,脸上满是疑惑和不敢置信。
宋南星不是爱琛哥,爱到无法自拔吗?
有这么厉害的医术为什么不大肆宣扬,反而要藏着掩着?
他开始越来越怀疑自己以前的判断。
宋南星点头:“能做到吗?”
“可以是可以,但……”薄承礼皱眉,实在想不明白,刚要开口询问。
下一秒。
“啪!”
薄老的巴掌精准落在他后脑勺,骂骂咧咧:“混账东西!宋医生让你闭嘴你就闭嘴!”
“接下来三个月,你给我在家里好好反思,没有允许不能出门,把四大名著再看一遍。”
薄承礼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被家里的保镖强行带走了。
很快,现场只剩下两个人。
薄老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子,眼底满是欣赏和感激,缓缓开口。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这孙子从小没有爸妈,被他奶奶惯坏了。”
宋南星摆了摆手,转移话题。
“薄老,我先给你看诊吧。”
话落,她把指腹搭在老人的脉搏处,片刻后,紧张的眉头微微舒展。
“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给你开几副活血化瘀的药材,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服一次。”
薄老笑容满面,连连点头。
“麻烦宋医生了,以后,我薄家欠你一个人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宋南星折腾那么久,就等着这句话了。
“实不相瞒,我想要四季酒店七年前的监控,又或者相关工作人员的名单。”
她组织了下语言,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眼前人。
薄老眼底闪过意外。
七年前,顾霆琛那小子被孕妇逼婚的事情,在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他也有所耳闻。
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
他思忖片刻后道:“没问题,只是时间太久,监控不一定有备份,我会让那边的人全力协助你调查。”
“有薄老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宋南星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接着,她坐上薄家安排的专车离开。
望着那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薄老摇头叹气,感慨道:
“老顾啊老顾,没想到你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他和顾老爷子也是旧识,却向来不喜对方刚愎自用的性格。
这下有好戏看了。
薄老嘿嘿一笑,转头吩咐下人。
“给我把那小子盯死了,今天的消息不许泄露出去。”
……
四季酒店。
宋南星刚下车,就被总经理热情地迎接。
“宋小姐好,我是酒店的负责人,叫我小赵就行。”
“赵经理麻烦了。”
宋南星下颌轻点,跟着他来到酒店内部。
璀璨的水晶灯悬挂在头顶,鎏金浮雕和大理石地板交相辉映,将酒店内部装饰得极尽奢华。
她眼底闪过复杂之色。
自从七年前的意外后,自己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只是那天的窘迫,破碎的礼服,以及被所有人指指点点,鄙夷的目光和羞辱,仿佛还历历在目。
“宋小姐?”
赵经理担心的声音传来。
宋南星立即回过神,不自觉攥紧了双手。
“有办法能找到七年前酒店的监控视频吗?”
赵经理闻言,面露为难道:
“抱歉,我们酒店规定半年删除一次内存,七年前已经就没了,但是,我可以帮你找到那天宴会上的工作人员。”
四季酒店的待遇不错,哪怕已经过去那么久,也没几个辞职的,很快就凑齐了人。
从服务员到宴会主管,甚至是那天的保洁阿姨都来了。
宋南星眯起眼,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扫了一圈,又试探地说了几个问题。
其他人都很坦然地回答,唯独角落处,一年纪偏大的婶子眼神闪烁,明显心虚的样子。
她瞬间注意到异常,大步走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许、许世兰。”
“那天晚上在哪里?做什么工作?”
清冽的女声砸在耳边,带着几分压迫感。
许世兰更加紧张了,低下头,额角布满细密的冷汗,结结巴巴:
“我、我什么都没做,就和平时那样收拾整理酒店房间啊。”
宋南星原本还不确定,现在,几乎百分百肯定眼前人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