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的山海经 第269章 御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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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二指宽的血肉,被弯刀削下。

阿曼迅速将一捧药粉,按在忽兰流血的手臂上。

殷红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玫瑰色沙丘上,打出个个小窝窝。

年轻的女祭司一双金眸,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简单包扎后,便将切下的那小块肉放置在打磨平整的石板上。

她盘坐在石板前,食指与中指沾着鲜血,向首次讨要祭品的神祇奉上血肉。

讨要血肉之举听来邪异,却是秦璎这几日思考许久后的再一次尝试。

她的装脏木偶确实可以在箱中行走自如,可箱中危险重重,只帝熵护身秦璎实在缺乏安全感。

她忆起曾经做过的梦兆中,以骨杖放牧锈潮的沙民。

那只骨杖还在秦璎手中,她自然要尝试使用。

此次向忽兰讨要肉块,是秦璎想尝试以自身血肉混合沙民血肉装脏,赋予装脏人偶沙民血脉。

使秦璎可以使用那只放牧锈潮的骨杖,让她多一重安全保障。

至于为何向忽兰讨要血肉而不是阿曼,盖因忽兰是黑石部中萨满,拥有最纯粹的血脉。

木箱前虽未焚烧任何香料,但雕花恍若活物似绽开了一瞬后,缕缕灰烟凭空升腾。

秦璎前倾身体一吹,烟散去。

半块指甲大小的小石板,赫然出现在箱子前,上头所盛的正是忽兰从手臂剃下的一块血肉。

那块肉队秦璎来说实在太小,她不由屏息向后仰,免得将石板带肉吹走。

一直站在旁边的韩烈上前,覆盖着黑鳞的手爪将石板举起。

他托着石板转身,就见秦璎自抽屉取出些工具。

上一次削肉她用的水果刀太钝,平白受了些多余的痛。

随后就买了些趁手的工具。

她选左手无名指,消毒后用手术刀一划,在指肚取下一丝血肉。

刺刺的疼痛中鲜血涌出,秦璎一点不浪费,忙将血滴收集在巴氏吸管中。

她这边动手,另一边韩烈也在动。

忽兰满身烧伤,送上来的那小块肉上有焦蚀疤皮,韩烈手爪似刃将上头的疤皮撕净。

又上前来,将秦璎切在药棉上的那小块皮肉拿起。

两块血肉相合一处。

前次装脏韩烈已经很有经验,在秦璎将一枚刚摘下的隐形眼镜用小镊子递给他后,就开始装脏。

躺在木箱前的装脏人偶,周身遍布帝熵的银线,面容模糊手脚无关节,腹腔大片空腔。

但随着韩烈装脏完成,人偶逐渐生出手脚指节,皮肉也从木偶中生出。

从秦璎的视角,这一幕颇为恶心,就像朽木长出一团团菌菇银耳。

还没等她细看,韩烈从旁扯来早准备好的细布,将正生血肉的装脏木偶盖住。

有了之前的尴尬经历,这一次的秦璎和韩烈都准备得很是周全。

细布是韩烈从箱中带出的,细布将木偶遮盖时,底下的装脏人偶恰好生出身细白皮肤。

秦璎意识朝装脏木偶延伸过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阻塞,她轻轻松松就将意识投放进了装脏人偶中。

下一瞬,眼前一花。

她只觉自己平躺,后脊背贴着书桌冰凉的桌板。

身上盖着的细布针脚不算极细密,光透过细布投下。

秦璎将细布捂在赤裸的胸口,坐起身就见韩烈避嫌背对她而战。

秦璎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装脏人偶因装脏物中混合了忽兰的肉,形貌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面部轮廓深邃一些,倒真像沙民混血了。

除此之外,身体没有太大异样。

秦璎起身赤脚站着,转头就看韩烈预先备在旁边的一套衣衫。

很寻常的一套里衣和一身桃绯色直裾。

秦璎试了试,意外的合身。

只是裙下空荡荡还是很不习惯,不过她也理解,毕竟总不能叫韩烈帮她制裤衩。

将衣衫穿上,秦璎唤道:“可以了。”

异兽化的韩烈这才转身,牵着沙蜥过来。

沙蜥亲眼看见个木头桩子变成大活人很好奇。

想用脑门顶那片红鳞来拱秦璎,确认她到底是不是人类。

半道挨了韩烈一个毛栗子,它立时缩头退了下去。

秦璎垂头整理衣裳下摆,韩烈蹲身,手中拿着只鞋子。

秦璎不同他瞎客气,递出一只脚任他将鞋套上。

走了两步发现鞋挺合脚,她道道:“多谢。”

她并没有多想,全然不知身上衣鞋都是韩烈点灯熬油裁制。

还以为是他请沙民中巧手人制的。

这事微细,韩烈不邀功秦璎也没将心思放在这上头。

她迫不及待将那只从地下带出的骨杖握在手中。

这一次骨杖十分温顺,握手处缓缓伸出一根尖刺。

白玉似的骨质触手生温,相比上一次的狂暴不讲理将秦璎手掌贯穿,这次的骨杖温和许多。

那根骨刺扎入秦璎手掌半寸,如活物般**装脏木偶中的鲜血。

按箱中世界体型计算,失血量约两盅时,秦璎明确的感知到什么东西被激活。

她闻到了铁锈的味道。

来自遗失在抽屉边角的生锈螺丝,还有浴室方向水喉中的锈。

这种锈味原本是难闻的,但手握骨杖时,秦璎却不觉反感。

她趴在书桌旁的身体一动,是帝熵察觉到天敌被激活,从她手腕爬出。

化为百十条细线,似蛇又似藤蔓,黏菌一般朝着秦璎围拢过来。

身在装脏木偶中的秦璎小小只站在书桌上,韩烈弓背护在她前面。

她掀了掀眼皮,面对攻击之态的帝熵神情冰冷:“退开。”

贴着书桌桌面爬行的帝熵霎时顿住,随后畏惧一般迅速退去,重新攀于秦璎手腕,安分化为一只镯子。

秦璎举了一下手中骨杖,尝试哼唱梦兆之中听过的放牧歌谣。

梦中歌谣很简单,调子也好记。

秦璎随口自信满满随口哼唱,想要驱使抽屉里那小块锈螺丝。

但许久没有一点动静。

一曲唱罢,她和韩烈大眼瞪小眼,有些尴尬的僵站原地。

好像……现在有点下不来台,怎么办?

秦璎思忖着,是不是装脏物不对。

谁知紧皱眉头的韩烈,已先一步看出她的尴尬,立时出声鼓励。

“上神别急,此曲调子诡谲,忽高忽低难寻脉络,想来一时半会难以驾驭。”

他本意好心安慰,但秦璎猛侧头挡住了抽搐的嘴角。

“其实……也没那么诡谲。”

唱歌跑调的秦璎,头一遭没脸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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