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配!”
她紧盯着晏明远,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我这辈子,认的父亲只有两个。一个,虽未谋面,却给了我生命。我相信,若非命运弄人,他定会是一位慈爱的父亲。”晏清澜的声音有些许的哽咽,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另一个,待我如亲女。无论是谁,都比你这卑鄙小人强上千百倍!”
晏明远被骂得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手指抖得更厉害了。他向来以“严父”自居,除了那位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仲姨娘,苏府上下,谁没挨过他的巴掌?就连他最疼爱的女儿晏玥玥,有时也难逃一顿责罚。
先前,他还顾忌着晏清澜背后的靠山,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他已经被晏清澜彻底激怒,仅存的理智也荡然无存。
晏明远猛地抬起手,粗粝的手掌带着风声,就要朝晏清澜脸上狠狠扇去。
然而,他的手掌并没有如愿落下。
晏清澜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抬手,就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五指收紧,仿佛铁钳一般。她微微一笑,手腕看似轻柔地一翻——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晏明远惨叫一声,五官扭曲,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他蜷缩成一团,死死捂住那只已经彻底失去知觉的手腕,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瞬间浸湿了衣衫。
“救……救命……”他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痛苦的颤抖。
偌大的陆家,此刻却安静得诡异,仿佛所有的仆人都消失了一般。任凭晏明远如何声嘶力竭地呼救,也没有一个人出现。
晏清澜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晏明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她的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这就是太常寺少卿晏大人?”她缓缓蹲下身,眼中的寒意更甚,仿佛寒冬腊月里最锋利的冰凌,“不过听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就这副模样,真是……让人失望。”
她嘴角的笑意愈发嘲讽,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轻蔑,“我真替钱雅芝不值,她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货色?也难怪她后来会疯,想来,从一开始,她的眼光就有问题。”
晏清澜伸手,一把拎起晏明远的衣领,像拎起一只待宰的鸡一样轻松,然后,猛地将他扔回地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晏明远杀猪般的嚎叫,再次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真是聒噪。”晏清澜微微蹙眉,抬手揉了揉耳朵。
“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庄家。”晏清澜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我告诉你,我晏清澜,已经不是庄家人。族谱之上,也早已没了我的名字。”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晏明远那张因为恐惧和疼痛而扭曲的脸,语气愈发冰冷,“所以,收起你们那些龌龊的心思。若再敢来招惹我……”
晏清澜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冷冷地看着晏明远。但那眼神,却比任何威胁的话语都更具震慑力。
剧痛让晏明远几乎无法思考,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地盯着晏清澜,眼底除了恨意,还多了一丝恐惧。
晏清澜毫不在意。她微微弯腰,慢条斯理地捏住晏明远那只软绵绵的手,在对方惊恐的注视下,轻轻一拉一送,原本已经断裂的手腕,竟然又被接了回去。
她从怀中掏出一方绣着兰花的锦帕,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仿佛碰过什么脏东西似的。
“带着你的‘好自为之’,滚出陆家。”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晏明远,声音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
晏明远一句话也不敢说,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色厉内荏地朝晏清澜吼道:“陆家保不了你一辈子!”
话音未落,他便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利剑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哦?是吗?”
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声音,突兀地从他身后响起,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看来,晏大人对本王的家事,很是关心。”
晏明远僵硬地转过身,就看到童玄珏正站在他身后,脸上似笑非笑。
那笑容,让晏明远瞬间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下官……下官不敢……”
童玄珏缓缓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的脸庞,语气玩味:“晏大人方才,不是还替本王算了一卦吗?怎么,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微微弯腰,凑近晏明远,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你可知,妄议皇族,是何罪名?”
晏明远浑身颤抖,他怎么也没想到,童玄珏竟然会突然出现,还听到了他刚才说的话。他现在只觉得后悔,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殿下……下官……下官只是一时糊涂……”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童玄珏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一时糊涂?晏大人,你这‘一时糊涂’,可是差点害了本王的王妃。”
他直起身,眼神冰冷地扫过晏明远,“本王今日,便替她,向你讨个公道。”
晏明远脸色煞白,他知道,童玄珏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他心中恐惧到了极点,却又不敢有丝毫反抗。
晏清澜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她知道,童玄珏之所以会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她,更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威严。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乐见其成。毕竟,像晏明远这种人,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看着晏明远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心中没有一丝同情。“算了。”
晏清澜轻轻扯了下童玄珏的袖角,语气淡淡的,像是随口一提。
“这里好歹是将军府的地界,真要算账,也犯不着赶在这时候,来日方长嘛。”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扫过四周,“在这儿罚他,传扬出去,还当我爹娘挟势欺人呢。”
话锋一转,她眨了眨眼,补充道:“要罚他,也得换个地方,换个由头。”
话里话外的暗示,再明白不过了。
童玄珏是谁,这汴京城里出了名的玲珑心肝,哪能听不出这点机锋?
他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眸底却是一片冷意。那视线,如寒冰利刃,直直地刺向晏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