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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毒杀自己皇爷爷是因为这个吗?
刘绍心底暗自琢磨。
当前大乾看似是皇权至高,实际上却是皇权与门阀共天下。
否则的话,他身上也不会汇聚了当前大乾势力最强的三大家族的血脉。
而门阀世家做大,则势必对于皇权存在掣肘。
所以是因为这个?
刘绍心底暗自琢磨。
他好像看到了未来的一角。
可这未来的一角对于他而言却太过于残忍。
同时也希望不是。
而眼下的问题他自然也知道怎么回答。
刘绍绷着小脸回道:“皇爷爷,我姓刘,叫刘绍,是皇爷爷您的亲孙子!”
“哈哈哈哈哈。”
刘御乾哈哈哈大笑。
斑白的胡须颤抖着。
老皇帝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因为刘绍小,小代表着天真和无邪,说出的话也是内心里面最真实的话,但实际上.....
“陛下,皇长孙聪慧过人,看来是我等之前小瞧了皇长孙矣。”
张则仁拱手称赞。
看向刘绍的眼神尽是满意。
刚才刘御乾问刘绍,皇族与士族之间如何选择。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
实际上却是在问刘绍,若是有朝一日,朝堂要对士族动手,尤其是涉及刘绍皇祖母背后的陈家以及刘绍母亲背后的周家时。
刘绍该如何选。
而刘绍看似没有回答,可却给了刘御乾一个近乎完美的回答。
我姓刘,我叫刘绍,是皇爷爷的嫡亲孙子。
一来表明了立场,二来表明了身份,三来表明了关系。
若是直接回答必然站在皇族的立场,以刘御乾这位皇帝多疑的性子,未必会相信,可这种迂回一下,却又更加直接且,更加全面,却更加直击这位统御大乾三十五年的孤家寡人的内心!
自古以来,都说帝王无情,而帝王也常以孤家寡人而自居,但说到底,便是帝王,他也终究是人,是人就不可能真的做到绝情灭性,做不到对于亲情一点不向往,尤其是刘御前已经六十出头了。
早过了花甲,快要进入古稀之年,一生又能还有几年?
对于亲情,即便这位帝王再克制,但内心却依旧渴求。
而刘绍才八岁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更加容易直击这位帝王那层层戒备的内心,触及其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但反之,换一个人,换一个年纪的皇子皇孙,则未必能达到刘绍这句话的效果。
而到了这一刻,刘绍似乎也才猛然发现。
这似乎就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他的局。
若是他今日的回答错了一点点,只怕日后他皇爷爷对他的态度就会彻底的天翻地覆。
可问题是,不管他皇爷爷问还是不问。
他刘绍的心底答案都是如此。
因为他生在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
便是他两世为人,身体也变了,但灵魂却没有变,依旧是那带着红色的灵魂!
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他掌权的时候,而他身后的母族,也却是仗着他的权势而作威作福,危害到了国家,危害到了百姓,那他也会大义灭亲!
“那皇爷爷再问你,今**替你八哥教训你六哥,你为何要当着所有皇子皇孙的面,而不将其带到东宫内进行告诫?”
刘御乾再次开口问道。
刘绍自然明白,这个问题里面依旧带着考教的意味。
看似在说他不给刘章的面子,但实际上却是在问他为什么要教训刘章,以及为什么既要教训刘章,又要当着所有皇子的面。
唉。
君心深似海啊。
我才一个八岁的孩子,你这么问我至于吗?
刘绍心底哀叹。
只感觉鸭梨山大!
但也没办法,谁叫他生在皇家呢?
这里就是一个步步为营,步步算计的地方啊。
而一个皇帝若是无才,那更是灾难。
这种例子在历史上更是数不胜数。
最简单就是:百姓何不食肉糜乎?
而他现在要想的就是,如何才能以一个孩子的口吻,同时说出他皇爷爷最想听的话。
刘绍回道:“皇爷爷,孙儿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之前就一直听说六哥性格乖戾,常常因为自己的性子,便指使身边的仆人,打杀自己府里下人取乐,所以孙儿就将此事一直记在心底,想找个机会给他点教训。
恰逢八哥因为庇护自己身边的丫鬟,被六哥为难,孙儿便想刚好借此,教训一下六哥,让其知错能改,而之所以直接在大学堂教训六哥。
其实孙儿也是想借此震慑一下其他的皇子皇孙。
因为书里曾说过,作为掌权者,要善使四两拨千斤之法,用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的目的。”
说到这里,刘绍又故作委屈的捏了捏葱白的小指,可怜巴巴的看向刘御乾道:“皇爷爷,孙儿这么做是不是做错了呀。”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
刘御乾哈哈哈大笑,又是狠狠地不讲武德的rua了一下刘绍的小脸,同时转过头来看向张则仁一脸骄傲的道:“辅明,你觉得朕这孙儿如何?”
张则仁拱手笑道:“好圣孙,三字足矣。”
“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刘御乾又是哈哈大笑。,
他不怕刘绍有心眼,也不怕刘绍太聪明,怕的是刘绍没心眼,怕的是刘绍太过于蠢笨。
大乾朝堂之上汇聚着大乾整个帝国亿万百姓最为聪明的人,而就是在这后宫之中也是如此。
若是一个君王,一个皇储,没心眼,没谋略,蠢笨不堪,只会成为他人利用的物件,最终误国殃民!
“那皇爷爷再问你,你觉得你皇爷爷我设立国子监,将张夫子放在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上,这一举动最大的弊端是什么?”
刘御乾又是开口。
此话一出,刘绍心底瞬间明白了。
他皇爷爷果然考虑到了弊端,甚至已经考虑到了以法治代替人治,确立类似于前世科举那样的制度,否则的话他不会这么问。
更加不会问他一个八岁的孩子。
可问题是,这个问题却明显比之之前的问题要难多了,也更加涉及到了治国的方面了。
“陛下,这个问题太过于深奥,怕是不适合问。”
张则仁站在一旁恭敬的开口。
而听着张则仁这话,刘绍瞬间也明白了。
你可以说古人古,但你却不能说古人不聪明,更加不能小觑两个站在帝国巅峰之人的智慧,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做出一些彻底的改革。
只是受限于那个时代而已。
而今天从他皇爷爷和张则仁这话里面,显然已经考虑到了当前国子监存在的弊端。
甚至已经想出了改善的方法。
但刘御乾却是恍若未闻一般,正色的看向刘绍道:“大孙,这个问题,你要好好想想再和皇爷爷说,一定要好好想想。”
刘御乾再次嘱咐。
但眼神中却透露着希冀,透露着鼓舞,透露着担忧。
皇爷爷,你也确实是个好皇帝啊,当得上爱国爱民四个字啊。
一生在位三十五年,十年宵衣旰食,二十五年统兵在外,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一年到头只给自己休息四天,这种休息的天数,连大乾最低级的九品小吏都不如。
至于如什么康熙乾隆那种几下江南,赏花玩乐的那种更是从未有过,唯一有得就是要么与奏疏为伴,要么就是与兵马器械为伴。
刘绍心底感慨。
他自然明白,他皇爷爷眼底的担忧到底是担忧着什么。
因为这个问题,当下或许不重要,但未来却很重要,涉及到他一生的韬略能否延续,涉及到他如今花费了三十五年才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中兴局面能否延续,甚至能否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更好的改革!
而这种皇帝他能够在系统的时间线里面将其毒死?
刘绍深吸一口气道:“若说弊端,那唯一的弊端就在于,此终究是在人治,而非法治!既然是人治那就终究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但法治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