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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对话,与自家老爷相似的年轻面孔,让余掌柜的妾室四肢发凉。不等她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诡异的人影就在她眼前消失了。无法抵御的疲惫感席卷而来,让大脑变得混沌,无法思考。余掌柜的妾室晃了晃脑袋,如同醉酒那般,走到床边,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令人发毛的感觉又席卷全身,使她猛地坐了起来。屋里的灯灭了,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留着一股淡淡的,若隐若现的古怪味道。身旁无人,被窝是凉的,她家老爷至少离开了一个时辰。
半夜三更,她家老爷去哪儿了?余掌柜的妾室拥着被子,声音颤颤地喊了声老爷。无人回应,屋内静的可怕。战战兢兢地下了床,摸索着走到门口,身后传来擦地声。
明明怕得要死,明明应该打开门跑出去,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转过来。没有灯烛,却有一道诡异的亮光。亮光里蹲着一个人,正用浸湿的抹布擦拭地面。余掌柜的妾室咽了咽口水,后背紧紧贴住房门。
她眯着眼睛,想看清楚那人是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她家老爷的。他用极其怪异的声调,絮絮叨叨,反反复复地在说一句话。
“擦不干净,怎么就擦不干净呢。”
“老……老爷,是……是你吗?”余掌柜的妾室又咽了咽口水:“你……你在擦什么?”
“擦血啊,你没看见吗?这地上好多的血。”那人抬起头来,是一张年轻的余掌柜的脸。
那张脸上布满鲜血,配着诡异的笑容,把人吓得不轻。余掌柜的那个妾室战战兢兢点头,心里越发疑惑。那张脸,确实跟她家老爷一般无二,绝对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眼神和表情不是他的。
她有一种很奇怪的认知,眼前这个并非真正的老爷,可这些事情是真正的老爷做过的。有人……有“鬼”想让她看见真相!看见真相之后呢?帮“鬼”报官,举证自家老爷,还是离开这个道貌岸然,沾染血腥的凶徒。
门被推动,处于惊恐中的妾室下意识问了声谁,余掌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往一旁挪了挪。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带着一股凉意,冲散了屋内的那束光。在光线消失之前,妾室看到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妇人满脸血污,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婴儿很白,是那种死人的白,明明是哭相,却发出咯咯的笑声。
妾室能动了,衣服也被浸出来的冷汗湿透了。余掌柜从外头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灯笼。这种灯笼与客栈里的不同,像是挂在灵堂上的。
余掌柜没察觉出她的异常,用一种疲惫地,焦虑的声音道:“大半夜的,抵着门做什么?”
“老爷去哪儿了?”妾室问,见余掌柜目露不悦,赶紧道:“妾身担心老爷。”
“猫叫,聒噪的很,赶猫去了。”余老爷吹灭手里的灯笼,把它交给自己的妾室:“离天亮还早,再睡会儿。”
灯笼是旧的,泛着一股只有灵堂里才有的那种气息。灯笼杆上是黏的,不知沾了些什么。妾室闻了闻,不是血。余掌柜没让点灯,妾室也不敢提。好在她的目光已经适应屋里的黑暗,摸索着将灯笼放到了一边。
余掌柜未脱外衫,就那么躺在床上。他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睡着。房间里,似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余掌柜的妾室接连受到惊吓,了无睡意。她没有**,也不敢在桌子那儿待,生怕那些诡异的影子再次出现。她将门拉开一条缝隙,靠坐在门边一动不动,直到天亮。
天亮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看那盏灯笼。灯笼比夜里看见的还要破旧,且上面写着一个“义”字,义庄的义字。灯笼杆很旧,上面有老浆糊和白纸屑的痕迹。黏腻是因为杆子上的老浆糊。
地板上有水渍,还有擦拭过的痕迹。尧城干燥,就算有水,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蒸发殆尽——这地上的水渍不正常。
本想用手摸一摸,敲门声响起,是客栈里的伙计,来给他们送热水,顺便问他们什么时候吃早饭,在哪里吃早饭。
这么大的动静,余掌柜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余掌柜的妾室接过热水,与伙计说让他先下去准备。她去床边看了下,呼吸均匀,没有异常。
三刻钟,敲门声再次响起,是伙计给他们备好了饭菜。余掌柜未醒,他的妾室选择去一楼大厅用饭。
关门时,伙计就在门口候着,屋内没有异常,隐约的还能听见余掌柜打呼的声音。门是伙计开着关的,严丝合缝。
最先看到火光的是楼下的伙计,等一行人赶到房间时,余掌柜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奇怪的是,除了被烧的黢黑的余掌柜和地板上的烧灼痕迹外,别的东西都好好的。
“两个问题!”徐亿年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个问题,余掌柜的房间着火时,他的那个小妾在哪儿?第二个问题,你们怎么知道被烧死的那个是余掌柜?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余掌柜死了,剩下的就是余掌柜的小妾。小妾活着,大家自然而然地就会认为死掉的那个是余掌柜,万一不是呢?万一余掌柜是诈死呢?万一这是余掌柜跟他的那个小妾合谋设计逃脱杀人罪行呢?”
齐思远蹙紧眉头,问徐亿年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徐亿年顺杆儿爬,说他不止想到了这些。
“徐亿年的小妾提到了灯笼,你们有去核实过那个灯笼的来历吗?万一没有灯笼呢?万一那个灯笼真的来自义庄呢?万一被烧死的那具尸体是他们从义庄偷来的呢?还有,伙计只看到床上有人,没看清那人是不是余掌柜。万一不是呢?所以,这事儿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不是因为有鬼,而是因为人心难测。”
说完,跑到慕笙跟前,一脸求赞赏的模样。慕笙摸了摸他的头,看向齐思远:“齐公子怎么说?”
齐思远难得认真道:“我爹的办案能力还是可以的,在管事的通知我之前,他就已经查过了徐公子口中的灯笼以及义庄。还有,他查了余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