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买凶宅 第401章 木兰花(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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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一晃到了十二年后。周边村子孩童渐多,想要读书识字得去相距甚远的镇子上。镇子上只有一座私塾,能容纳三十多个学生。提供午饭,不提供住宿。想去镇子上读书,不仅要缴纳不菲的束脩,还要租赁房屋,寻常人家难以负担。

几个村子的村长商量后,筹措银钱,于尼姑庵旧址上建起了一座书院。为何选在此处?原因很简单。一是因为此地居中,不占任何一个村子的土地。二是此地原就建过书院,房屋虽毁,地基仍在,重建比较容易。三是地方大,不用特别清理,省时省力。

至于当年的命案,十二年过去,人们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为使村民安心,还是请了个道士来做了场像模像样的法事。

先生是从外头请的落魄秀才,一日三餐是村民轮流送的。先生教的仔细,学生学的认真,书院的名声渐渐传了出去。

此时,县衙已经换了新的县令。新县令虽不似先前那个那般不是人,却也不是什么忠君为民的好官。他见书院名声渐大,动了歪心,想要将其作为政绩。

听到政绩两个字,徐亿年的眼睛“蹭”地一下亮了。把书院作为政绩,如何做?徐家名下也有书院,送给沈大哥做政绩,等沈大哥和慕姐姐成婚了,也能厚着脸皮去知府衙门蹭吃蹭喝。

慕笙屈指,在他脑壳上弹了下:“想什么呢?”

徐亿年眨巴两下眼:“我在想怎么用书院做政绩。”

慕笙:“你小子也想当官儿?”

徐亿年摆手:“我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当什么官儿啊。我是想把我们徐家的书院送给沈大哥做政绩,到时候我们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慕笙拧住他的耳朵:“你沈大哥若是知道你把书院送给他做政绩,一定对你感激涕零。”

“做政绩不是好事儿嘛,慕姐姐你掐我做什么?”徐亿年搓着耳朵:“掐死了,你就找不到像我这样贴心的异父异母的好弟弟了。”

韩先生道:“少东家口中的沈大哥可是新上任的那位青州知府?”

徐亿年忙不迭地点头。

韩先生又道:“若是那位大人,确实不适合做政绩,尤其是与书院和读书人有关的政绩。”

徐亿年茫然道:“为什么?”

慕笙屈指敲他:“笨,忘了你沈大哥什么出身。”

“我沈大哥什么出身?”徐亿年摸着脑袋,瞳孔猛地睁大:“忘了,真给忘了,我沈大哥是长公主的继子。那位长公主不仅嚣张跋扈,还小肚鸡肠。之所以把我沈大哥撵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县令,就是担心我沈大哥太过能耐,显得他那亲生儿子啥也不是。”

徐亿年呸呸两声继续道:“书院里都是读书人,读书人读书是为了考官,考官是为了进入仕途。一旦沈大哥与书院扯上关系,都会被长公主认为是他在拉帮结派,培植势力。沈大哥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县令都能隔三差五遭刺杀,这要跟势力两个字牵扯起来,那不得……我懂了,我不能害沈大哥。”

慕笙点头:“还算聪明,那你知道怎么用书院做政绩吗?”

徐亿年摇头,指着韩先生:“怎么做政绩?我读书少,不知道,韩先生肯定知道。”

闻言,韩先生拱手:“不敢当,韩某也没有多少学问。”

徐亿年咋舌:“你那还叫没有多少学问?先生可是中过举人的,若非遭遇变故,不是状元也是探花。不像我,这辈子连秀才都考不上,只能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韩先生苦笑:“做纨绔子弟也是需要门槛的。”

徐亿年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儿:“那倒是,做纨绔子弟也挺不容易的,得会吃,会喝,会花钱,还得会看人脸色,左右逢迎。就算是跟自己讨厌的人吃饭,也得装出一副友善的面孔,且不能被对方看出端倪。因为得罪他,就有可能得罪他老爹,得罪他老爹,就会把自己的老爹牵扯进来。生意黄了是小事儿,关键是自个儿的钱没了。没钱,对于我们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纨绔子弟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回忆往昔,皆是心酸,不说也罢。摆摆手,问韩先生道:“说了半天,这县令究竟是怎么通过书院搞政绩的,这跟书院后来落魄有什么关系?我记得买下这处书院时,这书院破破烂烂的,证明那时肯定出了事情。”

韩先生咳了声:“少东家方才已经说出来了。能进书院的都是想要读书的读书人,即便不是想要读书的读书人,也是有些家底,想要孩子去读书的。这些读书人里,总会出现秀才,举人,甚至是状元郎。其实只要出现一个举人,朝廷就会嘉奖县太爷,若是这个举人再搞出点儿措施,县太爷就会升官。”

徐亿年:“我明白了,县太爷就是撒网的渔夫。捞上来的鱼,能卖钱的卖钱,能做菜的做菜,主打一个好不浪费。”

韩先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比如灾荒年,皇上会问大臣应对措施。这些大臣下朝之后会询问自己的幕僚或者下属官员。幕僚或者下属官员们没有对策怎么办,那就再往下一级问。只要人够多,总能想出一两个可行的法子,只要这个法子被皇上采纳,便可升官发财。县太爷的想法跟皇上的想法大同小异,只不过皇上问的是文武百官,县太爷问的是书院里的学生。我读书时,就曾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我的两篇策论被县太爷誊抄署名后呈到皇上跟前。县太爷得到嘉奖,而我只能忍气吞声。”

徐亿年愤愤道:“他们此举与那个姓苟的有何区别?姓苟的开设书院,是为了利用书院里的学子为自己的傻儿子们谋取功名。他们亦是利用那些学子为自己博取功劳和名声。一丘之貉,简直是一丘之貉。”

“还是不一样的。”韩先生苦笑道:“姓苟的是商人,儿子本身没有功名,是从下往上走,属科举舞弊,一旦发现,便是杀头大罪。县令是官,学子本身没有功名,或是有功名,但未入仕途,是从上往下。县令用学子的东西,说难听了是盗用,说好听了便是集思广益。没被发现,就糊弄过去。被发现了,就以嘉奖的名义象征性地说几句好听话。”

“所以!”徐亿年看着窗户外头,“之前的书院是怎么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