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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维并没有在修缮完毕的渡口堡垒中等到第五日，伊利尼卡就已经带着她的队友回来了。
这一趟去时兴致勃勃，回来之后却显得神色恹恹。
“艾维……”艾维问她怎么了，伊利尼卡也不像过去那女明星的大方做派，倒显得十分犹豫，“你实话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艾维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就算他真的认为伊利尼卡脑袋不灵光，怎么可能当面说呢。
“你举止得当，进退有度，兼具摄人风采，又拎得起放得下，怎么能说你笨呢？”艾维恭维了两句，心说你别天天想着骑我才好。
“可是……”伊利尼卡犹豫了一阵才说，“聂钮那狐狸脑袋带我们到了一个无名废墟，那里面站着好多神神叨叨的鬼魂，还一个个都带着面具。就算是我拿刀去砍，他们也只是在那说‘答案的缺失亦是一种答案’之类的胡话。”
“后来我们找到了几根前面有雕像的柱子，那狐狸头恍惚了一会儿就开始说胡话，连我也跟着晕晕乎乎的。”伊利尼卡神色不悦，显然并不喜欢在无名废墟发生的事，“她说是有人把我们的意识从这个位面抽离出来，又暂时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位面里……好像我们一头栽进什么人的陷阱中去了……而且还是自己赶着过去的！”
这话倒让艾维感到惊讶。
要说在魔法一道上，他自己的本事已经是诸位面间少有，因此眼力见识也是最顶尖的。
但说把一个人的意识转移到其他位面，却并非什么寻常法术。
要知道创造星灵体在星界遨游的星界投影可是九环法术，伊利尼卡他们受到的法术影响虽然没有创造星灵体在将他们投射到星界这么夸张。
可到底也是将意识转移到另外位面的魔法。无论施法者，或者布下陷阱的人是谁，其魔法造诣绝不会低。
圣教军指挥官，兼具神话之力的伊利尼卡果然是命运之子，又有不知跟脚的大能开始出手试探她了。
“你的意识去了其他位面？”艾维不再纠结伊利尼卡所中的魔法究竟是什么，关心起了那隐于幕后之人的意图，“你都见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伊利尼卡的眉毛皱得更紧了，几乎打了个死结：“看不到什么东西，就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不过倒确实有个奇怪的声音在问问题，他问我是谁。”
我是谁？
怎么又是个哲学问题？
艾维也觉得这幕后之人古古怪怪的，下次伊利尼卡再碰到他们，总不会又要被问什么从哪来，到哪去吧？
“你怎么回答的？”艾维有些好奇，好奇伊利尼卡是怎么认知自我的。
“我干嘛要回答？”切利亚斯歌后白了他一眼，“我都已经这么出名了，他居然不知道我！我干嘛要告诉他！我觉得他就是在作弄人！故意搞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叫别人高看他一眼。切利亚斯除了歌剧出面，也总有人搞点魔法把戏，想要一步登天，闯下名头来！我才不给这种人当梯子呢！下次再见到他，看我不把他砍了！好要全格拉利昂的人都知道，我伊利尼卡可不是面团捏的。”
“嗯……”艾维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那你最好庆幸幕后之人是个恶魔领主，否则肯定达不到让全格拉利昂都知道的地步。”
听到恶魔领主这个词，伊利尼卡忍不住有些畏惧。
只因德斯卡瑞趁着建城日当天突袭坎娜布利时，她正好在市政广场上，把那恶魔领主是如何砍下银龙特伦笛利弗脑袋的全过程都看了一遍。
不过伊利尼卡倒不是畏惧恶魔领主，只是畏惧德斯卡瑞那大虫子身上的粘液糊在自己身上。
万一要是真的有和德斯卡瑞放对的时候，不管打架结果如何，身上的衣裙恐怕是再也不能要了。
想到这里，伊利尼卡便不再畏惧，左右不过是只虫子，切利亚斯地处南方，春秋两季蚊虫甚多，她又不是没亲手干掉过恶心的虫子。
大不了像以前那样，把打虫子的拖鞋也一起丢了。
“恶魔领主又有什么好怕的！什么德斯卡瑞、巴弗灭，来一个便杀一个，来两个便杀一双！”伊利尼卡将随身携带的大砍刀丢在武器架上，又从自己的储物箱里掏出一套干净衣服，就要往屋外走。
“你把帐篷支在哪了？浴室借我用用！”等到要出门时，伊利尼卡又想起来如今正是在渡口堡垒内部，不是圣教军营地的常规布置，拐过头来问道。
艾维是个惯会享受的，虽然出门在外，但衣食住行全都按照最顶级的来操办。只因他随身带着毁灭魔典，魔典里又放着有求必应屋，那屋里还住着好几个善于操持家务的波比。
所以他在军营中的帐篷看似并不起眼，但实则别有洞天。
伊利尼卡某次意外闯入后，便怎么也看不上自己那军营里最大的帐篷了。
那鬼地方只是用来办公，用来睡觉的只是一张木床，下面垫了一张脏兮兮的地毯，虽然比起寻常圣教军的多人行军帐篷不知好了多少，但怎么也无法和艾维的移动城堡相提并论啊。
更别说那城堡里还能洗澡了！
自从知道了艾维的住处堪比皇宫后，伊利尼卡几乎每天都要去一次。
她在切利亚斯是个歌后，自然每天都要洗澡。如今当上了圣战骑士指挥官，行军打仗脏一点也是没办法，但有了洗澡的条件，当然还是要享受一下的嘛。
况且伊利尼卡还有些别的心思，就连蒙蒂维的女王高芙瑞也像个真正的小骑士团骑士那样在行军帐篷里住着，身上早就不知道有多臭了，她这个骑士指挥官反而能保证每天都香喷喷的，怎么不算是一种胜利呢！
上次从水龙头里喷出的是风铃草的蓝色泡泡，这次伊利尼卡决定要试试薰衣草的紫色大泡泡！
让那些泡泡堆满整个浴池，她要好好进去享受一下。
瞧伊利尼卡脸上热切，知道她这几天一定是风餐露宿。那些冒险者里唯一的正统法师就是狐狸头聂钮，可显然这怪模怪样的家伙又不是个会用魔法享受的，方便露营的法术应当一个也没有才对。能学两手对抗世界之殇腐化的仪式，都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艾维伸手一指，从临时作战指挥室的墙上拉开一道门，说道：“进去吧。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让我的管家给你做。”
伊利尼卡欢呼一声，钻进门里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正是圣教军开拔渡河的日子，艾维在西塞伦河两岸用魔法拉起了一座大桥，又在桥头设堡，随后安排从坎娜布利来的驻防部队前往驻扎，如今此事已毕，圣教军该继续上路，去攻打眷泽城了。
只不过在部队开拔前，伊利尼卡又黑着脸找到了艾维。
原以为昨日洗了个干净澡，圣教军骑士指挥官应当神清气爽，怎么又是这番表情。
艾维把眉一挑，笑道：“做噩梦了？”
“不是……”伊利尼卡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不算？”
“反正昨晚睡得不好！”伊利尼卡昨夜像是被梦魇入侵，火烧火燎地睡了一夜，满腹都是怒火，此时见到艾维，又想起他是以睿智著称的金龙，便想着咨询一二。
“我昨晚做梦，感觉到了一股异常的力量。梦里尽是些扭曲的光和空气，营造出一种狰狞的黑暗惊险。”伊利尼卡细细描述起来，一边说着，还时不时停下来仔细回想，“那股力量好像要把我拽到其他地方去，可白天就来了这么一遭，晚上我又哪能忍耐的住。可是……我心里窜出的怒火好像点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像恶魔一样……甚至毕恶魔还要黑暗可怖。总而言之，那怒火一起触碰我的异常力量反而退缩了。我本想释放这股怒火把一切都少个干净，可转念又觉得不妥……等我好不容易压制住心底的怒火，那股异常力量也消失了……不过在醒来之前，我倒是觉得自己依稀见到了什么东西……应当是一副像是王冠般的巨大牛角，虽然远不如你金龙之躯的角冠威严，但也让人觉得十分狰狞恶毒。”
“你说，我该不会是看到了巴弗灭吧？”伊利尼卡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是巴弗灭。”艾维看了她一眼，“巴弗灭脑袋顶上是羊角。不过也不能排除和巴弗灭的关系，牛头怪基本都和它有关系。”
“那还好。”伊利尼卡松了一口气，虽然昨天说着要砍了巴弗灭和德斯卡瑞，但她也没自大到现在就这么干，“左右不过是个没什么眼力的恶魔，等我找到了他，肯定把他切得比萨阔力人做的风干牛肉还细！”
“既然没什么事，那就去准备进军吧，西塞伦河西岸难行，我们还要早做准备才行。我已遣人探明路线，跟着走就是了，只不过几天后要过个险恶无比的峡谷，还需要早做准备才行。”艾维见骑士指挥官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便安排了一下她今天的工作。
伊利尼卡点了点头，转眼就把昨晚的梦境抛在了脑后，既然已经知道了敌人是恶魔，那剩下的就只剩找到他，砍了他而已。
不过这事在艾维看来，更加值得在意的却不是伊利尼卡被不知在哪的大恶魔算计，而是她内心深处的黑暗力量。
“难不成……她还没有选定道途？”艾维在神话之力上虽然也是新手，但他纵横了许多世界，这份力量虽然新奇强大，倒也算不上晦涩难懂。
以他的眼光来看，神话之力更像是一种放大器，能够将人们原有的力量拔擢于超凡，就像艾维以金龙之躯获得了神话之力，自然而然地也就踏上了【神话金龙】的道途。
进入道途原本应当是与【升华之刻】同步进行的，先前艾维没看到多少伊利尼卡身上神话之力的独特体现，还以为她的道途是个刚正朴实的大力哥道途。怎么现在看下来，倒还像是没有选定道途的样子。
那份能够惊退恶魔的怒火，难说没有神话之力的参与，可这力量似乎又与在灰兵营时的首次展现完全不同，让人难以揣摩。
仔细想下来，也就只有伊利尼卡还未走上某条独属于自己的道途这种可能性了。
命运之子就是怪。
不但格拉利昂的妖魔鬼怪都瞪眼瞧着她，就连对神话道途的选择也这么不明不白的，保不齐她未来还有什么改弦易张，更换道途的时刻呢！
这是个极好的研究样本。
艾维决心增加对伊利尼卡的关注，至少要提高一倍，因此才更加需要减少浪费在军务上的时间。
诸多琐事，还要早早交给他的鹏洛客徒弟去决定啊！
事必躬亲不是正理，抓大放小才能长久。
不过除了人治之外，艾维还想着用人工智能来处理这些琐事，不过先前他创造的那些人工生命都还太稚嫩，只能勉强算是脱离了人工智障的范畴，用来治军是万万不能的。
但是这些玩意说来善于学习新东西，未必将来就没有能替艾维处理政务的智械。
虽然早就定下今天开拔，但军队依次过河毕竟耗时费力，真要等艾维把营地移动到河对岸，也颇费时间。
这边骑士指挥官刚刚离开，那边神爪骑士团的副执法士又来觐见。
“我有件紧急的情况必须跟您讨论，杜姆阁下。”雷吉尔虽然负手而立，艾维还是能看出他很在意刚刚从他身边经过的骑士指挥官。
艾维点了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不过雷吉尔还没开口，艾维就已经回过味来了：“你也得到了神话之力？”
“原来这叫做神话之力吗？真是足够贴切的。”雷吉尔点了点头，“这种力量也同样传到了我的身上，而且是在骑士指挥官正式回归营地之后才发生的。昨晚的例行总结后，这股力量就自然显现了。”
“对于那些混乱的恶魔和**徒而言，我已经变成了个真正的威胁。”雷吉尔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感情，但艾维不好分辨到底是振奋，还是不情愿，就算他在情绪魔法上很有造诣也一样，“很惊人，不是吗？就算是在关键时刻，神祇的干预也很少见，但并非完全不可想象……只不过，我还是对咱们这位骑士指挥官抱有疑问……我原以为，被后继者眷顾的人会表现出和祂相似的特质，可是……”
看来伊利尼卡那想一出是一出的艺术家性格，不太能与这位严肃刻板的军人合拍。
“至少她非常厌恶恶魔。”艾维宽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