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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内一阵骚动,几名将领交换着眼色。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将领踏前一步,抱拳道:"郡主,恕末将直言,这未免为时过早。我军暗卫布置严密,若北魏军有什么动作,定会提前得到消息。如此大张旗鼓地疏散百姓,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秦望溪并未立即反驳,目光在众将脸上扫过:"今夜便知分晓。派人去玉龙河查探,若发现北魏军在河岸活动的痕迹......"
"就算北魏军真要水淹金陵城,难道我们只能被动挨打?"孙宏猛地一拍案几,目光炯炯,"不如在玉龙河设伏,将去挖渠的梁兵一网打尽!"
帐内响起一片赞同之声,将士们摩拳擦掌,显然对这个主动出击的提议很是心动。
秦望溪却轻轻摇头,她重新走到沙盘前:"此计虽好,却有隐患。若不能全歼敌军,让一人逃回,反会打草惊蛇。"她的手指在沙盘上轻划,"依我之见,不如让北魏军费心挖渠,我们则暗中布局,引蛇入穴。"
"引蛇入穴?"孙宏眼前一亮。
秦望溪缓缓道:"放出消息,就说金陵城内藏有巨额财宝。"她顿了顿,眸光闪动,"尤其要提及天下第一富商谢云霆的密室暗道,珍宝无数。"
众将面面相觑,又是那个络腮胡将领出声:"就算放出消息,北魏军未必会信。他们攻下金陵城和涪陵城后,都是烧杀一番就走,从不久留。"
"所以......"秦望溪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还需破坏他们的粮道。"
她的手指在沙盘上点过几条线路:"封死这些远路,只留最近的这一条。荀天章为保粮草,必派重兵把守。我军佯攻其营,引其主力回援。待北魏军入城中密室暗道搜刮财宝,再命人掘开渠口,水淹密室暗道中北魏军。"
孙宏听得连连点头,越发心折,重重一拍案:"妙计!此计一出,不但能保全城中百姓,还能给北魏军来个致命一击!"
众将纷纷赞叹,连方才反对的络腮胡将领也拱手称赞:"末将佩服!"
秦望溪淡然受了一礼,又道:"不过还需即刻派人蹲守玉龙河,天黑后必有分晓。"
一日后,城外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秦望溪脸色一变,飞身上城。远远望去,玉华山方向烟尘滚滚,有大队人马疾驰而来。
"弓箭手准备!"她沉声喝令,同时拉开腰间长弓。守城将士迅速就位,弓弦绷紧的声音此起彼伏。
号角声响彻云霄,整座城池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火舌在远处翻腾,浓烟滚滚直冲天际。黑色的烟云遮蔽了半边天空。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宁长溪骑着汗湿的战马冲进城门,
"快准备饮水干粮!"他翻身下马,嗓音嘶哑地向城门守军说道:"玉华山上的将士们已经困了一天一夜,急需补给!"
秦望溪站在城门楼上,手中的破云弩不自觉地收紧。她的目光在归来的队伍中搜寻,却始终未能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四妹呢?"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宁长溪低下头,不敢直视秦望溪的眼睛:"郡主...高义县主为了掩护被困的大魏军,引北魏军入深林..."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现在...北魏军放火烧山,山下布满敌军,我们...我们无力突围救援..."
寒意从脊背蔓延至全身,秦望溪的手指死死扣住破云弩,指节泛白。
"裴瑜义带了一营人马在山中搜寻。"陈欣宁抹去脸上的烟灰补充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希望,"或许能找到县主的踪迹。"
秦望溪闻言,动作利落下城墙,翻身上马。她的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秦家护卫,随我出城!"
"郡主不可!"孙宏箭步冲上前拦住马头,急切地喊道,"北魏军已经放火烧山,整座山都成了火海!高义县主生还无望,你若贸然前去,只会白白送死!"
孙宏握紧长剑,沉声道:"郡主乃我军主帅,一人之危不及万军之命!郡主万万不能有失!"
"让开!"秦望溪怒喝一声,挥鞭催马向前。
宁长溪眼疾手快,一把扑倒孙宏。战马从两人头顶飞跃而过。
"拦住镇国郡主!"孙宏的怒喝响彻城门。
数十名将士用血肉之躯堵住城门,秦望溪胯下骏马嘶鸣着停下。她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远处燃烧的玉华山。
"郡主!"孙宏站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为一己私欲而死,不如为天下苍生而活!郡主难道忘了令尊为护大魏百姓,亲手射杀五位公子的壮烈?"
秦望溪握紧缰绳,眸光如刀:"你若与我说义,我便告诉你什么是秦家卫的道义!"她的声音震颤着,却字字铿锵,"秦家卫从不抛弃同袍!正因如此,将士们才敢为大局涉险,才敢把后背交给战友!这才是秦家卫所向披靡的根本!"
她环视四周,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今日若舍一人,他日便可舍万人!那与视将士如草芥的荀天章有何区别?我秦望溪若做出这等事,有何面目统领秦家卫?!"
"你若与我说情..."秦望溪咬紧牙关, "我是长姐!护住四妹比我的命更重要!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阻拦的将士:"让开,否则我连你们一起杀!"
孙宏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终于缓缓侧身。其他将士也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秦望溪一声令下,秦家护卫紧随其后冲出城门。马蹄声如雷,扬起漫天尘土。
"陈欣宁!"孙宏高喊,"带人保护郡主!救出人后速速撤离,切莫恋战!"
陈欣宁领命,带着一队人马追了上去。
"驾!"
秦望溪策马狂奔,寒风如刀,划过她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