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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望溪静静看着孙宏，裴瑜义握紧了拳头。
"郡主，"孙宏的语气变得柔和，"你日夜兼程而来，需要休息。高义县主是护国公的孙女，也是西陲战功之臣，必须营救。但你的安危同样重要，这是帅令！"
秦望溪轻轻颔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待廖宁和裴瑜义离开后，营帐内只剩下秦望溪和孙宏。她轻声问道："君主可是让将军防着我秦家？"
孙宏面色一沉："郡主这是何意？"
"不敢。"秦望溪神色平静，"只是君主对秦家戒心太重，我才有此一问。将军曾为秦家英灵送行，秦望溪永记于心。"她转过身，直视孙宏的眼睛，"我秦家世代忠义，守护边疆。即便国难当头，也绝不会顾念私利。"
晨曦微露，营帐中的空气凝滞而沉重。
"君主总是担心秦家不忠，可秦家之忠，从来都不是为了皇权。"秦望溪的声音平静，"我秦家世代效忠的是大魏万民，粉身碎骨所护卫的也是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孙宏沉默良久。眼前的秦家女子，眉目间依稀可见镇国公秦威鸣的影子。
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声响，马蹄声零星点点，混杂着甲胄碰撞的声音。这些声音让孙宏想起了西陲之战的惨烈。
"西陲之战时，安王金牌加身，我秦家一门死伤殆尽。"秦望溪的声音微微颤抖，指节因握紧而发白，"那一战，秦家将士的尸骨至今还埋在西陲的荒原上。而今与北魏交战，我不愿再见这般惨剧。"
她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无论是将军您，还是大魏军将士，抑或我秦家人，来此为战的初心，不都是为了保边境安宁？"
孙宏握紧了拳头，喉头发紧。营帐内的气氛愈发凝重。【若有朝一日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秦家会否为了百姓反抗皇权吗？】
"郡主所言甚是。"孙宏缓缓点头，指尖摩挲着案几上的兵符，"当务之急是退敌保民。不过这番话，还请郡主慎言。"
"多谢将军提点。"秦望溪欠身一礼，衣袖轻拂，"望溪想请命带兵在玉华山与北魏军大营的必经之处设伏，以防北魏军增援。"
孙宏站起身，踱步至帐门前，"此事过于危险，不必郡主亲往。"他的语气和缓下来，"请郡主先去歇息片刻，一个时辰后随我去见魏军主帅荀天章。"
朝阳升起，秦望溪走出营帐。士兵们来来往往，为即将到来的战事做着准备。
与此同时，云京南门外，欧阳宁牵着骏马，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吕子明。
往日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此时却一身粗布麻衣，头戴布巾，背着打满补丁的包袱，活脱脱一个落魄书生。
"你这是要去参军还是要去要饭？"欧阳宁忍不住道，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既然要隐姓埋名，也不必从云京城就开始装穷。况且就凭你这两条腿，走到西陲怕是要走到明年去。"
一阵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吕子明抬手挡在眼前。
"我明白了！"吕子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我哥是想让我去北疆！他故意不给我马匹银两，还给我取了个王三的名字，就是要我去北疆从军！"
欧阳宁看着激动的吕子明，嘴角微微抽搐。这位公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天真。
"走，咱们这就去城北军营报名！"吕子明说着掏出一套旧衣服塞给欧阳宁，衣服上还带着仓促缝补的痕迹，"你也快换上。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两个无依无靠的落魄书生了。对了，你现在叫什么？"
欧阳宁木着脸接过衣服："马三。"
"......"吕子明一时无言。怎么都叫三？现在取化名都这么随意的吗？
阳光越发灼热，两人换装完毕，混在人群中朝北门走去。
路过一个茶摊，老板正在和客人议论北疆战事。说是北魏派出了主力军，大魏军节节败退。
吕子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欧阳宁望着那逐渐靠近的北城门，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是没想过要阻止吕子明这般冲动的决定，看那份热切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天真，几分执拗，更多的是对他这个朋友的信任。
街边的茶肆里，食客们正热络地谈论着边关战事。谁赢了，谁输了，谁又立了军功。
欧阳宁抿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看着对面正在狼吞虎咽的吕子明。
"子明..."欧阳宁放下茶杯，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你确定要这样做？"
吕子明抬起头，嘴角还沾着几粒米饭。他随手抹了把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四下张望了一圈，欧阳宁皱起眉头："我的马和行李呢？"
吕子明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怀中的长剑，头也不抬地应道："看见两个可怜的乞丐，就送给他们了。"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
"那包袱里可是有五百两银子......"欧阳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参军还带这么多银子？"吕子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放心，有我呢！"
欧阳宁气的脸色发白。他太了解大魏军军营的规矩，没有银两打点，又不愿暴露身份，那些最脏最累的活计必然少不了他们。思及此，他的脸上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好，那到时候可别喊苦。"
当铺里，掌柜的眯着眼睛打量着欧阳宁手中华服，啧啧称奇："这料子，这工艺，定是贵人家的衣裳吧？"
"少废话，多少银子？"欧阳宁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
"二十两，一文不能再多了。"掌柜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
就在这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匹高头大马呼啸而过，马上的公子哥儿们笑闹着，丝毫不顾及路人的惊慌。
"这不是欧阳兄和吕兄吗？"为首的公子勒住马缰，翻身下马。他踱步到两人面前，打量着他们的装扮，"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参军！"吕子明挺直了腰板，一脸正色，"要把那些北魏狗赶回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