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开医馆 第21章 医术救得了病!救不了心!

“秀才?”马淳冷笑,“染了这种病还想考举人?朝廷律法明令禁止!”

他转向人群,声音颤抖:“刚才在医馆,这女子还在维护她丈夫。她说要等病好了给他生孩子,说丈夫只是一时糊涂……”

马淳指着河边的尸体,眼眶发红:“这样的人会自己跳河?是你们!是你们这对恶毒的母子,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她身上,活活逼死了她!”

李茂双腿发软,扑通跪在地上。

王氏冲上来要打马淳,被里正一把拦住。

“你儿子比你儿媳病得还重!”马淳的声音像刀子般锋利,“他怎么不**?最该死的是他!”

河风吹起女子湿漉漉的衣角,她的脸泡得发白,却依稀能看出生前的清秀模样。

马淳想起她跪在地上求药的场景,胸口一阵发闷。

他救得了病,却救不了人心。

里正带着几个村民把王氏母子围住:“这事得报官!逼死人命,不能就这么算了!”

马淳蹲下身,轻轻合上女子的眼睛。

他从药箱取出一块干净的白布,盖在她身上。

“诸位乡亲。”马淳站起身,声音沙哑,“这女子是清白的。她得的病,是她丈夫传的。今日之事,还请各位做个见证。”

人群议论纷纷,几个妇人已经开始抹眼泪。

马皇后走上前,轻声道:“马大夫,节哀。”

徐妙云站在一旁,眼中含泪。

她看着马淳颤抖的双手,第一次感受到医者的无奈。

里正派人去报官,几个村民自发守着王氏母子。李茂瘫坐在地上,脂粉混着泪水糊了满脸。

马淳站在河边,望着缓缓流动的河水。

他想起女子接过药时眼中的希望,想起她维护丈夫时的恳切。

那些药还揣在她的衣袋里,没来得及吃上一副。

“马大夫。”徐妙云走到他身边,递上一块帕子,“您尽力了。”

马淳摇摇头,没有接帕子。

他转身走向女子的尸体,从她腰间解下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

“我会把这个交给她娘家。”马淳对里正说,“她叫什么名字?”

“姓陶,村里人都叫她陶娘子。”里正叹了口气,“嫁过来还不到一年。”

官差很快赶到,带走了王氏母子。

马淳看着他们被押走的背影,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马大夫。”马皇后轻声问,“这病真的无药可医吗?”

“有药。”马淳声音低沉,“但她没来得及吃。”

回到医馆,马淳独自坐在药房里。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徐妙云轻轻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马大夫,喝点水吧。”

马淳接过茶杯,手指碰到杯壁时微微一颤。

“谢谢。”他声音沙哑,“让徐小姐见笑了。”

徐妙云摇头:“马大夫仁心仁术,妙云敬佩都来不及。”

马淳苦笑:“仁心仁术有什么用?连自己的病人都保护不了。”

“这不是您的错。”徐妙云认真道,“是那对母子太恶毒。”

马淳望向窗外,阳光照在晾晒的草药上,那些治病的良方此刻显得如此苍白。

“我早该想到的。”他喃喃道,“她那种性格,怎么可能承受得了那样的污蔑。”

徐妙云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看着马淳疲惫的侧脸,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傍晚时分,里正来报,说陶娘子的娘家来人了。

马淳带着那个绣花荷包去了祠堂。

陶娘子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听完事情经过后老泪纵横。

“我闺女最是规矩……”老人颤抖着接过荷包,“怎么会……”

马淳深深一揖:“陶老伯,是我没能救回令爱。”

老人摇摇头:“不怪大夫。只怪我当初瞎了眼,把闺女许给这样的人家。”

祠堂里点起了白蜡烛,陶娘子的遗体被安置在中央。

马淳站在一旁,看着老人给女儿整理遗容。

“她小时候最爱绣花……”老人**着荷包上的鸳鸯,“说嫁了人要给夫君绣个更好的……”

马淳喉头发紧,转身走出祠堂。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初春的寒意。

徐妙云在祠堂外等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马大夫,天黑了,我送您回医馆。”

马淳摇摇头:“我想再走走。”

两人沿着村道慢慢走着,灯笼的光在泥土路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马大夫。”徐妙云轻声问,“您行医多年,可曾遇到过这样的事?”

马淳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山影:“见过太多生死,但每次遇到这样的事,还是会难受。”

“您是个好大夫。”

马淳苦笑:“好大夫应该能救活自己的病人。”

“您救不了她的命,但您还了她清白。”徐妙云认真道,“这对她来说,也许比活着更重要。”

马淳转头看她,灯笼的光映在徐妙云清澈的眼中。

他突然明白,这个看似柔弱的大家闺秀,有着超乎寻常的通透。

回到医馆,马皇后已经带着朱雄英回宫了。桌上留着一张字条,说改日再来拜访。

马淳坐在药碾前,机械地研磨着草药。徐妙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打扰。

“徐小姐。”马淳突然开口,“您知道吗?她最后求我的,是让我救她丈夫。”

徐妙云微微一震。

“她说丈夫只是一时糊涂……”马淳的声音哽咽,“她到死都在为那个畜生着想。”

徐妙云走到他身边,轻轻按住药碾:“马大夫,别磨了,您的手在流血。”

马淳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被碾子划破了。鲜血混在药粉里,染出一片暗红。

徐妙云取来清水和纱布,小心地为他清理伤口。她的动作很轻,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马大夫,您该休息了。”

马淳摇摇头:“还有几个病人等着拿药。”

“我来帮您。”徐妙云挽起袖子,“告诉我该怎么做。”

夜深了,医馆的灯还亮着。马淳看着认真分药的徐妙云,心中的郁结稍稍舒缓。

也许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也许明天,他还能救下另一个“陶娘子”。

但今晚,他允许自己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痛痛快快地难过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