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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店,天空不知何时下起雨,夜风卷着细雨扑在脸颊。
温穗尚未等到温峥,手机震动,屏幕跳出陆知彦的微信消息,简洁得仿佛一道命令:
【回棠山庄园。】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条斯理地摩挲手机边缘。
这个时候找她,估计是跟离婚有关。
于是温穗给温峥发消息,让温峥转道棠山庄园,她直接过去。
发动车子时,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刮碎玻璃上的雨幕。
越靠近庄园,庄园附近的路灯在雨雾中渐次清晰,温穗开进车库,坐电梯直接上楼,就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个丝绒盒子。
温穗走近一看,里面正是那枚素圈戒指。
她怔愣了下,不明白为什么戒指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该是她回来,然后陆知彦找她协商婚内财产分配问题吗?
心头思绪有些复杂,她没什么情绪地收回视线。
只见客厅过分安静,显然是没人,就往二楼找,结果书房也空无一人。
只有空气里残留他惯用的沉水檀香的浓郁香味,混着雨水的潮气,无孔不入地侵占她的嗅觉。
这时小周从后门进来,边脱掉雨衣,边往里走,撞见从楼上下来的她愣了愣,“少夫人回来了?”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温穗了,还以为她打算长住在外,拒绝回家。
“你家少爷呢?”
温穗没找到陆知彦。
回到客厅,她沉默半晌,终是弯腰拿起戒指盒。
戒指触感微凉,浓密眼睫低敛,情绪难明。
小周收拢雨衣,面露难色:“少爷刚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好像是秦羽小姐那边打来的,走得挺急。”
雨势忽然变大,毫无规律地敲打在落地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温穗望着空荡的沙发,淡淡嗯了声,把戒指盒放回原位,金属扣合的声音清脆而清晰。
决定放弃的东西,就别回头找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她接通电话,温峥略微急切的声音传出:“哥到庄园门口了,需不需要上去找你?”
“不用。”温穗看向小周,又看向戒指盒,示意他跟陆知彦解释,转身走向电梯。
小周似乎想说什么:“少爷很快就会回来,您——”
回应他的只有电梯门关闭的画面。
温穗找到温峥坐进他的车。
雨夜里,路面洇开薄薄一层水,倒映着卡宴极速离去的影子,路灯逐渐照不清车身,像极那枚被遗落在客厅的戒指,无人问津。
回到公寓,温峥拿出两瓶气泡水,递给温穗一瓶,拧眉忽地伸手掐住她脸颊。
左右摆弄查看着,向来玩世不恭的语气里透着关切:“秦家那私生子没把你怎么样吧?”
“还好,”温穗拍开他的手,这次力道没那么重,“他拿周芙和陆与深威胁我,要我吐出项目三成股份。我没同意,他就让下面那些人动手了。”
“**玩意,算盘打得真够精的。”温峥毫不客气地骂了句:“想借别人项目洗白上岸,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兄妹俩都不蠢,从对方三言两语就能分辨出事情原委。
温穗赤脚踩在地毯上,凉意窜上肌肤,摆手让温峥把空调打高几度,“你帮我理理秦琨的底,尤其是他在国外这些年,都具体碰过哪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她说过,这笔账要跟秦琨慢慢算。
之前威胁秦琨那次只粗略查一下他在国外的动向,这次秦琨算是彻底得罪她,如果不还手,秦琨还以为她真的好欺负。
“你想怎么做?”温峥没有拒绝,开始给她联系人脉,“阿月那边也让我给你带一句,事情她都了解了。不过听她的语气,梁总好像不准备打消让梁晏慈攀附陆知彦的想法。”
“那就让温荣月先撇清关系,”温穗说:“别到时候清算牵连到她。要是有机会,再让她试探梁生的口风,实在不行就退婚。”
温峥颇为认同地点头,“可以。”
其实,哪怕温穗没有提醒,爸妈那边得知消息,也会主动斩断和两家的联系。
死道友不死贫道。
梁家自己惹出来的祸,别连累温家。
温峥调低空调温度,低头见她赤着脚,嘟哝一句迟早生病,转身去玄关给她找拖鞋。
“所以你要对秦琨做什么?”他把拖鞋扔到她脚边,踢了踢她细瘦脚踝,让她赶紧穿,“你如果打算插手他在国外的生意,我有个好人选。”
温穗挑眉,“谁?”
“德拉布最大的军火商,凯特家的少爷,”温峥单手叩开瓶盖,“D国地下黑市的一些生意,都会经过他的手。”
这不巧了么。
秦琨的主阵地就在D国。
温穗指腹擦过气泡水冰凉瓶身,水珠顺着指尖滚落进地毯,语态是无波无澜的冷:“我要他,地盘减一半。”
隔天。
温穗得知周芙因惊厥发起高烧,特意带补品登门。
周芙整个人脑子迷迷糊糊,正裹着被子缩在沙发里,脸颊烧得通红。
温穗先去厨房煮粥,又找药喂她服下,待她体温稍退才坐下说话。
“感觉怎么样?”温穗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感不再像来时那般滚烫。
周芙虚弱地点头又摇头,哑声说:“好多了,谢谢你穗穗。”
她抿了抿干裂的唇,“其实我出事跟你没关系。昨晚我跟朋友去会所,遇到流氓纠缠,她为了脱身把我留在那里受欺负。是那个服务员救了我,结果被后来的灰发男人看到。”
“他本来都走过去了,突然回头拦住我们。”
灰发男人仔细打量过她的脸之后,将她也留下带走。
最后就是对方通知温穗过来还人情的剧情。
温穗默默听着,伸手揉揉她的发顶:“都过去了,睡会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穗穗,”周芙顺从地躺回床上,忽然攥住她的手,声音沙哑却认真,“如果因为我让你难做,千万别硬撑。你得先顾好自己,我不想看你因为我吃亏。”
温穗帮她盖好被子。
她不由想起昨晚温峥接的那通电话。
认识才两三个月的同事都懂得劝她明哲保身,可那些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会压榨她的所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