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船老板的喊声太过刺耳,玄一一把将他的头按在桌上,冷声道:
“闭上你的嘴,若再敢大喊大叫,那便不是一根手指能解决的了。”
刚刚才被切掉一根手指,船老板又怎会不相信这种威胁。
哪怕疼的撕心裂肺,也还是咬紧了牙关,任由额头的青筋突起,也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萧潜在桌旁坐了下来,用手托着脸颊,就这么歪着头看着船老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让我猜一猜。”
“你现在大概会说,你只是个水匪,是见财起意,才在鱼羹之中下了药。”
“应该没错吧?”
船老板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惊慌,哪怕仅仅只是一刹那,却依旧没有逃过萧潜的双眼。
这足以证明他猜对了。
因为天九已经与他说过了,这鱼羹之中下的可不是寻常的**或是软筋散。
而是一种隐蔽性更强,药效也更大,即便是一流高手服下之后也无力抵挡的药物。
只可惜,这船老板应当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药物,故而剂量用的太多,这才被天九发现了端倪。
若是正常用量的话,即便是他也没那么容易发觉。
眼看那船老板的嘴角蠕动,玄一反应迅速,立刻抬手卸掉了他的下巴。
紧接着就见其口中流出了一缕缕淡黄色的液体。
“公子,是断魂散,服下后不出三息便会毙命。”
浅浅一眼就看出了那液体是何物,当即向萧潜说道。
萧潜笑容不改,依旧是直勾勾的看着船老板。
“这是见事情败露,也无法伪装成水匪,宁可死也不愿说出幕后主使吗?”
“我倒是越发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让你这把年纪的人还甘愿做死士。”
就如同萧潜说的,那船老板既然选择了服毒,就是不愿供出幕后之人。
明明刚刚被斩掉手指的时候,他还是满脸惊恐之色,仿佛畏惧到了骨子里。
然而眼下,他却是满脸怨毒,死死的盯着萧潜。
萧潜并不介意,因为船老板不是第一个用这种目光看他的人。
他早已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想要杀自己,可他依旧活到了现在。
“浅浅,将他口中的断魂散弄干净,然后将他的下巴恢复。”
浅浅闻言,立刻照做。
然而刚刚将船老板的下巴拖上去,只见他不适的扭动了两下,便立刻开口道:
“姓萧的,你死心吧!”
“就算你谋略过人,看穿了一切又能如何。”
“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了,无论你用什么手段,也不会从我口中探听出半个字来!”
“也不怕告诉你,那些船工不过是我临时雇来的而已,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局,输的终究还是你!”
何为死士?
那就是一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这类人连死都不怕,自然也不会畏惧那些惨无人道的折磨。
这种话,玄一听的太多了。
于是开口道:“萧公子,既然这家伙嘴硬,不如将他交给我。”
“我倒是想看看,他的骨头是不是真有那么硬!”
“尽管我的手段比不上大理寺的某些人,但可比刑部与都察院要高明的多。”
大理寺,都察院,刑部,并称为三法司。
若要论个高低,大理寺无疑是这三法司中级别最高的。
但凡交给大理寺审理的案件,不是重案要案,便是牵扯朝廷官员乃至皇亲国戚。
他们审讯的手段,别说是亲眼所见了,光是听闻就足以令人胆寒。
这么说吧,或者走进大理寺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盖着白布被人抬出来的。
剩下的那一个,很可能也只是苟延残喘。
“哼!”
“有什么本事你们就尽管使!”
“老头子我早就活够了,你看我会不会皱下眉头!”
船老板仿佛压根没把玄一放在眼中。
这可是激起了玄一的怒火。
甚至于他的脑海之中都已经闪过了很多种惨无人道的审讯方法。
于是他再次向萧潜请求,恨不得立刻就动手。
萧潜却是微微摇头,起身拍了拍玄一的肩膀。
“不用那么麻烦,我有更轻松的办法。”
“既然他不怕死,那也不用审了,就让他慢慢感受自己死亡的过程吧。”
……
一炷香后,玄一回到了船舱。
见萧潜正在喝茶,他便有些怀疑的问道:
“萧公子,您这个方法真能行吗?”
“就把他关在下面的货仓之中不管不问,他就能将一切都交代出来?”
若不是信任萧潜,玄一根本不会有此一问。
他只是好奇,很多死士连凌迟之苦都能承受。
这把人关在一个暗房之中,封住眼口,再弄出均匀的水滴声,就能让死士招供?
无论怎么想,这都实在是有些儿戏。
萧潜却并不想解释太多,只是问道:“你有没有装作在他的手腕上划一刀?”
玄一立刻点头。
尽管不知道萧潜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对于他的吩咐,玄一执行起来当真是一丝不苟。
“那就好。”
“玄一,不如咱们打个赌,看看那船老板究竟会用多久招供,如何?”
“还有你们,也可以一起来猜一猜。”
“我赌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
闻言,不仅玄一与浅浅对视一眼,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
天九饶有兴趣的坐在一旁,见没人开口,便轻声道:
“小子,看来你很有信心。”
“既然如此,那老夫便跟你赌了,我就压他不会招供。”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有些见闻,却也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等儿戏的审讯手段。”
天九一开口,玄一他们也不好再沉默。
尽管他们心中的想法与天九差不多,但也不想落了萧潜的面子。
于是有人说五个时辰,有人说至少也要到晚上,还有人说需要三五天。
萧潜只是浅笑,待他们说完之后,便立刻改口聊起了其他的话题,仿佛已经是胜券在握。
一个时辰过去了。
楼船依旧在平缓的行驶着。
载着马车与马匹的货船也在后面跟着。
只是那些船工有些战战兢兢的,因为每一艘货船上都站在两名护卫,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眼看两个时辰就要到了,所有人都以为萧潜要输了的时候,一名在货仓暗房外盯着的护卫却是跑了进来,神色慌张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