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温言推开磨砂玻璃门的瞬间，百叶窗缝隙漏进的光线恰好划过秦韵鲜红的指甲。这位以美艳著称的市场部总监正在转椅上慢条斯理地涂着护手霜，甜腻的玫瑰香在空调风里膨胀。
"听说你和裴总很熟？"秦韵突然将护手霜往桌上一丢，金属管身撞击实木桌面发出脆响。她涂着睫毛膏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打量货品般扫过乔温言衬衫第三颗纽扣的位置。
落地窗外忽然掠过直升机的轰鸣，乔温言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想起上周五深夜送文件到顶楼总裁办时，落地窗上也是这样映着裴律松了两颗纽扣的衬衫。当时他正倚在吧台边喝威士忌，琥珀色酒液在月光里晃出细碎的金。
"普通上下级关系。"乔温言把被茶水洇湿的袖口往后缩了缩。茶水间那些"实习生爬床"的窃笑仿佛还黏在耳膜上，她挺直脊背补充："如果秦总监找我是为了私事......"
"下季度新品发布会的策划案。"秦韵忽然甩过来一沓文件，锋利的纸缘在乔温言手背划出白痕，"明早十点前我要看到三个完整方案。"她转动腕表露出镶钻的表盘，艳色唇膏在杯沿留下新月状的印子："既然裴总夸过你创意好，可别让我失望。"
办公室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乔温言抱着半掌厚的资料转身时，正看见玻璃幕墙外那架黑色直升机降落在天台。裴律的私人助理提着公文包匆匆穿过办公区，对秦韵点头示意时，她涂着丹蔻的手指突然攥紧了马克杯。
深夜十一点的办公室只剩下日光灯管的嗡鸣。乔温言第三次修改方案时，感应灯突然熄灭。她摸黑去按开关的瞬间，整层楼的灯光突然大亮。裴律就站在总闸旁，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松开的领带歪斜着垂在锁骨间。
"加班费不包括视力损耗。"他伸手抽走乔温言手中的企划书，指腹不经意擦过她虎口的钢笔茧。当看到方案扉页标注的"秦韵特急"时，突然冷笑出声："她倒是会找人背锅。"
落地窗外忽然飘起雨，裴律的影子将乔温言整个笼住。他解开袖扣时露出的腕骨上沾着龙舌兰的冷香，那是上周庆功宴他俯身替她挡酒时染上的味道。乔温言后退半步，后腰却抵上了冰凉的复印机。
"裴总......"
"叫我名字的时候比较可爱。"裴律忽然用企划书挑起她的下巴，纸页间夹着的夜樱花瓣扑簌簌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上周在东京出差的记忆突然袭来，那时他也是这样将她困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说她的策划案配得上最好的樱花雨。
复印机发出嗡鸣的瞬间，裴律的拇指按在了启动键上。机器骤然升温的金属外壳烫着乔温言的脊背，他撑在两侧的手臂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尾戒折射的冷光晃过她锁骨处的薄汗。
"秦韵要的是**，我要的是珍珠。"裴律抽走她发间摇摇欲坠的铅笔，乌发如瀑散落的刹那，他嗅到混着油墨味的橙花香气——和那晚庆功宴她跌进他怀里时一样清冽。
落地窗外的雨幕突然被探照灯撕开，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拍打着玻璃。裴律的私人助理举着黑伞出现在门口，肩头还沾着天台带来的雨丝："裴总，东京那边视频会议..."
"推迟。"裴律扯松领带，翡翠袖扣弹在复印机玻璃上发出清响。他俯身时阴影漫过乔温言泛青的眼睑，喉结在扯开的领口下滚动："教过你怎么用眼泪换特权，怎么学不会？"
乔温言攥着被揉皱的方案，指节抵住他压过来的胸膛："裴总当年在华尔街逼哭八个操盘手的传闻，倒是学得十成十。"她突然抬膝顶开安全距离，发梢扫过他沁着酒气的下颌，"可惜我哭起来，可比您收购案里的对赌协议还难看。"
警报器突然在整层楼炸响，红光扫过秦韵办公室虚掩的门。裴律单手撑住因断电倾斜的文件柜，另一只手将乔温言按进怀里。薄荷烟与龙舌兰的气息纠缠着坠入黑暗，他喉间溢出的冷笑震得她耳膜发麻："学会咬人了？"
应急灯亮起的刹那，乔温言看见他锁骨处被自己指甲划出的红痕。昨夜被撕碎的回忆突然袭来——在东京酒店，他也是这样擒住她挣扎的手腕，说她的策划案配得上裴氏集团最顶级的资源，只要她肯在合同上签下名字。
"您办公室的樱花该换了。"她突然勾起他歪斜的领带，在指尖缠绕出暧昧的结，"枯萎的标本再喷香水，也骗不过行家。"高跟鞋碾过散落的文件，她背身时露出后颈被碎发遮掩的咬痕，那是庆功宴那晚裴律醉后失控的证据。
裴律突然掐灭走廊尽头的烟，火星坠在积水中发出嘶鸣。他扯过她手腕按在消防栓玻璃上，霜花在两人交叠的体温里蒸腾成雾："真该让你看看，上周你醉倒在更衣室时，是怎么抓着我的领带要第三个吻。"
顶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乔温言抬头望见秦韵站在螺旋楼梯的阴影里，碎在地上的玛瑙袖扣泛着血色的光。那是去年年会裴律随手赏给最佳员工的礼物，此刻正扎在秦韵颤抖的掌心。
"裴总好兴致。"秦韵踩着满地狼藉走来，腥红的甲油剥落在金丝地毯上，"市场部可容不下两尊大佛。"她突然将带血的策划案拍在乔温言胸口，雪纺衬衫瞬间绽开红梅。
裴律漫不经心地转着打火机，蓝焰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暗色："秦总监弄脏的这件衬衫，抵得上你三个月绩效。"他忽然用染血的纸页擦净乔温言下巴溅到的血珠，低头在她耳畔呢喃："现在知道为什么教你穿真丝了？好洗。"
直升机轰鸣再次撕裂雨夜时，乔温言看见裴律私人飞机舱门内晃动的香槟杯。上周他就是用这杯酒哄她签下实习生转正合同，杯沿还留着她的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