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线 第十九章 过境之利

乘车到达边境,人还挺多,向导穿梭其中,眼神打量着过境的人们,在他们中间寻找生意。刘明阳嗓子发哑,吃力地说,“前面会有检查站。你们先准备一百洪币,我拿二百夹在护照里,就说是我们四个一起的。如果他们说不行,再一个一个给。”

“行。”

刘明阳扯下蒙在脸上的裤子,整理一下衣服,又看了看几个队友的着装和鞋子,笑着说,“这个地方过境的真游客也挺多,我们也得搞得像游客一样,省得惹麻烦。”

正说着,有人凑上来问需不需要爬山绕过检查站?是当地的小蛇头或者小巴司机之类的,他们路熟,能带人走别的路绕过边境检查站,每人收十到二十美金。刘明阳摆了摆手,礼貌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打起精神,跟同伴展示出他的招牌动作,一挥手——过境。

也许是夹在护照里的钱起了作用,几个人都很顺利地通过。

过了境,他们找了一辆拉私活的私家车,四个人二十美金去埃斯基普拉斯,到那里就能坐上长途巴士。巴士是他们一路上首选的交通工具,既安全又省钱。路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这里有去危地马拉城的车,再从那里转车去北部边境。

还是一套标准操作,换钱、买票、上车,动作一气呵成。攻略上说,这里的J察很黑,换的钱一部分是留给路上可能遇见的黑警,用当地钱给更划算。

早上还能坚持一会儿的刘明阳,现在又感觉浑身无力,他还在发烧,一阵一阵地咳,一上车便重重地靠在座位上,车还没启动就睡过去。

没睡多久,就被司机放得震耳欲聋的音乐吵醒,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头都要炸开,南美风情的音乐,节奏欢快,热烈奔放,总能给人带来**,但此刻对他来说就是高分贝的噪音,令他烦躁不安,可他连发脾气甚至崩溃的力气都丧失掉。他瘫在座位上,平生第一次感到一切都无能为力,此时,就算被整个世界欺负、蹂躏,他也不会吭一声。

果然,他们准备的钱马上就派上用场。车在检查站被拦下,J察上车扫视,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下车检查。刘明阳连动也没动,J察看有人没下车便走到他身边,见他这副模样,东瞅瞅,西看看,见他脸上的裤子,又听他在咳嗽,皱皱眉头,没说什么,便走了。

李哥忘了藏钱。前几天太顺利,让他放松了警惕,把这事给忘了。下车时心里七上八下,一边下车心里一边盘算钱应该藏在哪。情急之下,偷偷把美元胡乱折几下塞到**缝里,只留些零散的当地钱在兜里。刚下车,就感觉钱在向外滑,生怕掉了,**夹得更紧,走路显得有点别扭。阿强和东子看他那滑稽的样子,强忍着笑。

车上下来的人里有一个也没藏钱,而且都是美元,都放在一起。J察要钱时,用手机给每个人看二十美元的图片,他二话没说,直接给二十美元就上车了,他是怕自己的钱被J察一窝端了。可他这番操作坑了别人,本来不用给那么多,这下,不管怎么磨叽,别人的价钱也讲不下来。本来给二十格查尔就搞定的事,最后只得乖乖每人给一百才算完事。

上了车,车上的人虽没冲那个人抱怨什么,却谁都不说话。现实地想,他也没错,只是把大家都架到那下不来了。过了一会儿,大家渐渐从多花钱的郁闷里走出来,都说,再遇上黑警只给二十格查尔,就是没钱,爱要不要,磨蹭磨蹭他们就让步了。

到危地马拉城已是下午,如果转下一班车去边境,恐怕要走一段夜路。夜晚正是黑警最猖獗的时候,走夜路遇上黑警大概率要被灾难性地洗劫。

前几天,其他组队传来消息,他们从入境危地马拉到北部边境,被拦截十几次,身上所有钱,无论藏在哪里的都被洗劫一空。黑J让所有人都下车,逼着他们**衣服,连裤衩、袜子都不留,搜完他们身上带的所有东西再搜车,一个缝隙也不放过。厕所里躲着的更是自欺欺人——怎么能躲得掉?只能更让人以为,你躲,说明身上有钱,搜得就更加仔细,态度更加粗暴,其中一个人更是被戴上手铐。

他们决定在危地马拉城投宿。

第二天早上,刘明阳一睁眼,感觉比前几天好得多,心里一阵高兴,他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旅馆有热水,起身洗了个热水澡,整装出发。

打了个出租车到南部中心车站。这是个规模很大的车站,而且这里也是果蔬市场、购物中心、美食广场汇集处。坐车的人按照自己乘坐的线路找站台,买票。

去特昆乌曼城的行程需要六、七个小时,前面都一路风平浪静,还剩不到一百公里时,车突然停下。只见下面的J察用西班语跟司机说了一通,司机打开车门,又连说带比划地冲乘客们嚷嚷一阵。上来两个J察,把所有人都赶下车,刘明阳身体还很虚弱,下了车就坐在路边,心里琢磨,很明显是司机勾结J察的套路。

这次,他们狮子大开口,每人一百美元。磨蹭没一会儿降到每人五十。阿强低声说,“昨天你没下车,有个人怕带的美金被一窝端了,上来就给二十美金,害得我们都给一百他们的钱。其实,只要挺住,最多也就给二十。”

“对,他们要的是钱,不会真把我们抓进警局。”刘明阳口气愤愤地说:“而且,是他们在违法,这是赤裸裸的抢劫!我们不用怕!”

阿强赞同地点点头,对李哥和东子说,“最多只能给二十昨天换的钱。”

二人点头称是,“战友”之间的同心同德无需多言。

司机比J察还急,催促大家赶紧掏钱,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嘴里却不停地煽风点火,用翻译软件播放着中文:“不给钱,他们就不让走!”刘明阳一看他就来气。骂了句,“下**!”

所有人都不说话,也不给钱,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僵持了很久,J察有些不耐烦了,用一连串西班牙语生硬地冲着他们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就在大家都默默地坚持时,一个女的绷不住了,她看上去有点慌,拿出一张十美元就想交给J察,刘明阳一看,这可不行!她给完了,大家又要跟着被坑了。冲她说:

“你别急啊!再撑一撑,等他们着急了,就让步了。”

“你没看到吗?他们要发火了!再不交钱,就得把我们铐起来,遣返回去!”女人慌张地说。

“不会的!”

“得了吧!你们不给我给,我得上车,好不容易走到这的。”

刘明阳怒了,低声骂道:“妈了×的,听不懂人话吗?!”

女的也不示弱,“你妈×!骂谁呢?你说得轻巧,你知道我遭了多少罪,经历了什么?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女人把钱递给J察,急匆匆地上了车。

J察收了钱,得意地看着每个人,嘴里念叨着:“看看,人家给完钱就可以上车走了,你们可走不了。”

司机在一边煽风点火,吧啦吧啦地说着,东子气不过,怒不可遏地骂道:“狗东西,真欠揍!”

阿强怕他忍不住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按住他的胳膊,低声说,“还是别惹事,一冲动就真走不了了。”

刘明阳看了一眼阿强他们说:“我们都稳住,不往外拿钱,最后实在不行了,给十块,最多二十块格查尔。” 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

这话说给阿强他们听,别人也听得见。其他国家的人看着他,虽然听不懂他说的,但从态度和表情里明白了意思,也都不动。

又僵持半天,其间只有两个人掏了二十当地钱,上了车。J察见其余的人都无动于衷,于是上车搜查,最终,搜到不知是谁藏在座位缝里的钱,脸上露出一丝收获的神情。见车下面的人没啥油水可刮, 大白天的,也不好过分逼迫,虽不甘心,也气哼哼地挥了挥手放行。

特昆乌曼城不大,却是个还算干净又漂亮的边境小镇,住下来后,几个人商量如何潜入墨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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