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琛站在公司大楼的消防通道拐角,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口罩边缘。
烈日透过玻璃幕墙炙烤着走廊,通风不良的角落闷热得像蒸笼。他的黑色快递**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可他一步都不敢动——
因为就在十米外的明亮大厅里,季萧正和姜廷澈并肩而立。
季萧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浅蓝色职业套装,内搭简约的白色丝质衬衫,纤细的腰身被修身西装勾勒得恰到好处。耳垂上小巧的珍珠耳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乌黑的长发被利落地挽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颊边,为她增添了几分柔和。
两人站在一起,宛如时尚杂志封面上走下来的精英情侣。
姜少低头与她说话时,眼中流露出的温柔与欣赏,让周围经过的女员工都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
“怎么样,新办公室还满意吗?”姜少笑着说,手指自然地帮她拂开垂落的发丝,“只要你一句话,这家公司就是你的了。”
季萧笑着摇头:“你真是疯了,突然收购我们公司干嘛?”
“因为想让你设计得开心啊,季总监。”
姜廷澈的目光落在她胸前别着的设计总监工牌上,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亲昵,
“你不是一直说上班束缚灵感吗?现在我们自己做老板了,想设计什么产品设计什么。”
季萧笑出声,轻轻推了他一下:“败家子。”
两人的亲昵刺痛了陆知琛的双眼。
记忆闪回五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深夜。当医院冰冷的死亡通知在走廊回荡时,那个素来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跪在太平间外的大理石地面上,十指深深抠进地砖缝隙,指节泛白的样子至今历历在目。
他究竟是谁?他与她之间到底有过怎样的过往?
而此刻,脱胎换骨的姜少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缠绕着季萧的发梢,镜片后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陆知琛突然想起那期财经杂志的专访——车祸康复后的姜廷澈判若两人,仅用三年就将家族企业版图扩张了三倍。记者追问其动力源泉时,他对着镜头露出罕见的真挚笑容:
“等一个人。”
当时商界都以为这不过是句漂亮的公关辞令。
现在陆知琛终于懂了他在等谁。
........
季萧的梦境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每个深夜,她都会梦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滂沱大雨中死死攥着一张燃烧的纸,火星在雨夜里明明灭灭;
梦见火车站台上那个嘶哑到破碎的声音,像是要把灵魂都喊出来;
梦见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中,那句飘散在风里的"对不起",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每次惊醒,枕畔都是一片冰凉。
某个晨光熹微的清晨,她在公寓楼下撞见那个神秘的“快递员”正在整理货箱。
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一道她莫名熟悉的轮廓。
“这些礼物,都是你送的吗?”她向前迈了一步,皮鞋踩在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所以,你期望是我,对吗?
——你希望那个默默守护你的人,是我,对吗?
男人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却只能让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季萧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他口罩的边缘。
“萧,你在跟谁说话?”季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像一盆冷水浇在两人之间。
“哦,那个送快递的...”她下意识回头解释。
再转回来时,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快步走远。
季萧怔怔地望着那个仓皇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口突然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
......
晚上,庆祝姜少收购公司的庆功宴结束。
季萧踩着高跟鞋从姜廷澈的跑车上下来,夜风掀起她薄荷绿的裙摆,香槟的微醺感仍在血管里流淌,让路灯的光晕都变得朦胧起来。
“真不用送到楼下?”姜廷澈单手搭着方向盘,袖扣在路灯下闪着暗光。
她笑着摇头:“被我哥看见又要唠叨。”指了指不远处亮着灯的单元门,“就两百米。”
季萧跟他挥手再见,看着姜少的跑车驶远。
跑车低沉的轰鸣声渐渐远去,季萧踩着落叶往家走。突然,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姜少的心上人是吧?”阴影里突然窜出三个蒙面人,为首的晃着**,“借你换点零花钱。”
季萧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香槟的酒意霎时清醒。她本能地后退,高跟鞋却卡在了地砖缝隙里。
她整个人向后仰去,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