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三年,娇养她的世子找上门了 第239章 谢云章的记载

他神神秘秘,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

“这是?”闻蝉不解。

石青道:“娘子领我进去,在大人的书房里,藏了样很要紧的东西!”

朝云轩的书房,有一座博古架。

闻蝉第一次知道,那博古架所靠的墙面,居然有一处暗格。

石青从暗格中捧出一个上锁的铜箱,放到书案上。

“娘子来打开吧。”

黄铜打的小钥匙,就攥在闻蝉指间。

能助谢云章找回记忆的东西,是灵丹妙药,还是什么招魂法器?

细白的手揭开箱盖,她看见一本书封空荡的书册。

石青在一旁适时道:“其实在大人离魂症彻底发作前,他有许多次忽然昏厥,最严重的一回,他忘了近三年的事,好几日才想起来。”

“故而那回以后,大人就将要紧事都写下来,再叫我编订成这本册子,以防再忘。”

“娘子只要把这书册拿给大人看,大人就什么都知道了!”

石青在一旁欣喜,闻蝉则是好奇大过欢喜。

慕苓说过,离魂症一事急不得,最好是顺其自然,让他自己慢慢地想起来。

更何况,事情好记,感情却难记。

闻蝉记得刚成婚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为成婚行了许多叛逆之举,那时的反应也是困惑不解。

“娘子,要不我跑一趟,立刻把这册子给大人送去?”

“不用,”闻蝉没多解释,只说,“给我先看看吧。”

“啊,好。”

毕竟是国公府内院,谢云章也不在,石青找出册子,便替闻蝉关上门离去。

闻蝉拉过书案前交椅坐下,翻开第一页。

「尔姓谢,字云章,年二十有五,上京镇国公府第三子,今任都察院左都御史」

右下记了年月,是嘉德三十五年八月十七。

第二页简单记录了他在国公府长大的十二年,也是闻蝉第一次,如此直观窥见他的脆弱。

「生母魏氏体弱言轻,尔自幼养于国公府主母膝下」

「主母寄尔厚望,日日督尔上进,不似母亲,但类君王」

「幼时最盼除夕、元宵,能与生母魏氏共居一室,夜话家常,以解终年寂寞」

「然嘉德二十二年春,尔困于书院备考院试,主母瞒下魏氏病重,待尔考成归来,魏氏已过身三日」

「自此,再不盼除夕元宵」

闻蝉忍不住伸手,抚过“除夕元宵”这几个字。

想起从前姨娘忌日,他总会拉着自己的手,说不曾报答姨娘生恩,除此之外,鲜少提起母子间的事。

那时以为是他不想提,看了这一页寥寥数语,方知不是他不想,而是,真的讲不出来。

一年里只有除夕和元宵能相见独处,虽是母子至亲,恐怕彼此间也并不熟悉。

闻蝉轻轻叹一口气,在第三页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同年四月初八,魏氏头七日,于灵堂前见杳杳」

「杳杳生于嘉德十五年六月初六,上京人氏,生父为忠勤伯李焕,彼时家贫,为谋生路,入朝云轩为奴」

「当月,恰逢其母柳氏过身,杳杳求来丧服,同尔一并守孝月余」

「七岁女童,如野草坚韧,又如娇客亟待养护」

「恍若母亲在天有灵,赐尔至亲,日日相伴,不必再盼元宵除夕」

「为其取名杳杳,只因观其貌、品之性,如山水幽静,又缥缈悠远」

「此后,杳杳居于朝云轩东厢房,与其居行共往,不是血亲,胜似至亲,只盼年年相守,岁岁比肩」

……

闻蝉往下翻去,发现男人不厌其烦地记了五页,两人间相处的点滴,还有自己的喜好。

甚至连那张治经期腹痛的药方,他都直接誊抄在了上面。

可下一页,轻松愉悦的少年往事结束,甚至连他的字都不复流畅飘逸,变得肃穆起来。

「嘉德二十九年,尔于殿试钦点榜眼,主母为尔议婚,尔欲纳杳杳为妾,呵之护之,以期终老」

「然,杳杳不辞而别」

「遂悔婚,于上京城内外遍寻杳杳,不得」

「当年终,遍寻北直隶,无果」

「翌年,杳杳及笄,遍寻毗邻三省十六州,终持笄礼不得赠」

「第三年,尔入都察院,自请外派,招揽人手外寻三省,阅人数千,不得」

「第四年,遍寻……不得」

「第五年,不得」

这些字仿佛是一气写成的,写到最后一个“不得”时,笔锋飞白,两个字几乎若隐若现浮于纸上。

闻蝉翻到下一页,见他蘸了新墨,如获新生。

「嘉德三十四年霜降日,于琼州通判府上庭院,终见她」

不知他写到此处是陷入了回忆,还是单纯恍惚走神,“她”字的尖勾晕开墨迹,自此往后,他开始用“余”来称代自己。

「分别五年有余,杳杳嫁作人妇,不愿相认,余逼之迫之,才道与人成婚三年,恩爱和鸣」

「余不认,不服」

「遂精心谋划,欲使其二人离心,杳杳回心转意」

「夫妻之道,在于信」

「余迫其多次私会,故作举止轻浮、爱驰恩消,杳杳信以为真,为护其人,苦苦周旋」

「余观杳杳痛哭,心中何尝不怜?然为求其回心转意,余必为恶人苦苦相逼,再待日后爱恨相抵」

……

在琼州相遇,苦苦纠缠的那几个月。

闻蝉虽有诸多猜测,却也是第一回,明晰他毫无保留的心迹。

有些事,或许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说自己与檀颂只是表面恩爱,实际上并不相互信任,说她没有对檀颂交付真心。

还说她与檀颂的婚事,看似极为匹配,实际上经不起任何一次风浪,除非一生一世都平静无波,否则日后必定离心……

闻蝉在和人分开半年后,也陆陆续续想通了这些。

没想到谢云章一见到自己,就已经看破她与人“外强中干”的婚姻。

他果然都是故意的。

故意装得冷漠无情,只想寻欢作乐。

故意缠着她一次又一次私会,逼迫她一次又一次对檀颂说谎。

致使良心难安,夫妻情分消耗殆尽,不得不离开。

嘶……他这恶人,装得还真挺像。

书册的最后一页,像是重中之重,写道:

「切记莫忘,杳杳本姓闻,单名蝉」

「盛夏时节,生于杨柳蝉鸣朗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