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宁并未特地介绍柴晏清,只说那是自己的未婚夫。
结果这个介绍,让柴晏清的嘴角翘得老高——
卢娘子看着柴晏清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深深地怀疑起了自己从前的眼光。
而江许卿,则是对自己人这边的一些小动作一无所觉。
他在观察吕阳。
祝宁问周娘子:“关于吕成金前面那个童养媳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周娘子迟疑了一下,最终开口道:“知道得不多,吕成金从来没提起过。但我听别人说过,我婆母也念叨过。”
“能给我们讲讲吗?”祝宁尽可能温和。
周娘子点了点头,然后给他们讲了一讲前头的那个童养媳。
“据说是七八岁就买回来了。长得还很好看。吕郎比她大一岁,两人正好能玩到一起去。那孩子叫……碧娘。本来一开始还没事。后来碧娘长到十二岁,就想逃。”
“邻居说是碧娘被吕成金打怕了所以才要跑。但我婆母说碧娘是有了相好。”
“碧娘十四岁的时候吧,吕成金不知道在外头干了什么,不顺心。然后回来就打碧娘。那天,我公婆没在家。没人拉着劝着吕成金。结果碧娘就死了。”
“邻居说是把人悄悄埋了。我婆母说是跑了。”
祝宁听到这里,就问周娘子:“那你觉得呢?”
周娘子沉默了片刻,才低下头,轻声说:“我觉得是打死了。”
“吕成金曾经吓唬过我,说如果我不听话敢跑,就把我也打死。”她着重咬着那个“也”字,神色甚至还有些恐惧。
只有曾经打死过人的,才会说“也”字。
祝宁她们都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但有一个细节周娘子自己都没注意到。一开始说起吕成金,她喊的是吕郎。
可现在,她喊的是吕成金。
两个都说的是吕成金,但喊出来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祝宁顺势就问了周娘子一句话:“那他是不是也打你?”
周娘子并未否认,点了点头:“成婚最初是不打的。那时,他对我十分温柔。我还真以为我苦尽甘来了。”
“直到我生完了阳阳。”周娘子回想着,脸上充满苦涩:“他有一天一身酒气地回来了,然后就要……我推他,他忽然就掐了我的脖子,问我是不是也有了别人,想跑。”
“第二天他跪在地上同我认错。公婆也跟着一起求情劝说,我就没有再说什么。但其实,我就算说什么,追究什么,也没没用的。”
“娘家不会给我做主。他们收了吕成金的礼和钱,只会来劝我。还嫌我回娘家吃了他们的粮。”
“而且,每次我出门,他们都不许我带走阳阳。”
“吕成金虽然打我,但对阳阳还是很疼的。”
“后来,吕成金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我挨打也越来越多。有一次怀孕两个月,他没轻重,打到了我肚子,然后就流产了。再有一次,是怀孕六个月。”
周娘子平静地述说着这些事情,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两个孩子中间,我生了丫丫。丫丫是女娃,他没有那么疼。而且丫丫出生没多久,公婆也没了。”
“吕成金没了约束,几乎天天喝酒。”
“下手也越来越重。不过他记得公婆的话,打我已经不再打脸上,手上,所有能被人看到的地方,他都不打。”
“我总不能把衣裳脱了去跟别人诉苦。”
祝宁等周娘子说完,就柔声问她:“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好吗?”
周娘子同意了。
于是,所有男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到棚子外头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