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的公主当然不止她一个,严格来说,她现在还没有恢复公主之位,在这个西山,能命令张天勤亲卫兵的公主,倒是只有一个,那就是张婧容。
“不可能!”夏之禹怪叫出声,似乎无法接受他找错仇人这事。
“十一公主跟我们夏家无冤无仇的,她为什么要灭我夏家满门?”他目光如鹰,死死地盯着张婧仪,“你在我们夏家的采石场,常年遭受虐待,如今一朝得势,自然是要报复我们夏家!此事除了你,没别的人会做!”
“别以为你这副姿态,我就会信你!”
张婧仪没了再跟他解释的耐心,“你爱信不信。”
“如果你真想为夏家人报仇的话,我可以建议你等一等,过不了多久,八王爷张天勤应该就会来找我了,到时候,你想知道的真相,我会让你知道的。”
“当然,你也可以继续自持己见,不过想杀我,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说完,她将桌子上的短刀拿起来,“这东西,你不适合带在身上,万一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必然暴露,届时,别说报仇了,你连离开这个地方都做不到。”
夏之禹愣住了,有些意外,“我要杀你,你不找人抓我?”
“如果我真想对你怎么样,又何必跟你这么多废话?”张婧仪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况且,一个小小的夏家,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她的目的,可从来不是夏家。
她站起身,走到僵硬的夏之禹面前,将他身上的两个银针取了下来,丢在了地上。
夏之禹眼睛都瞪圆了,难怪他一直动不了,原来,是她做的手脚!!
“你走吧,我最后劝你一句,要是想活命,就缩好自己的脑袋!不管你即将知道的真相是什么,我都建议你,等去了京城找到你祖父之后,再行商议。”
毕竟,不管这次灭口夏家的是张天勤还是张婧容,那都不是现在这个夏之禹能够对抗的。
夏之禹看着她,似乎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挣扎,最后决定信她,等上一等。
毕竟,她能杀他的时候却选择放他,不管目的为何,至少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
只是,他走之前,目光在张婧仪手中的短刀上一扫而过,似乎这把刀对夏之禹来说,有点什么特殊意义。
不过张婧仪可不管这些,随手将那把短刀扔到床底下去了。
………………
下午,张天勤终于露面了。
“婧仪,这两日的伤养得怎么样了?明日我们就要回京了,你要是身体还是受不住的话,八哥给父皇回个信,咱们晚几天回京。”
八皇子张天勤,身形高大,容貌俊美,一双狭长的凤眼流转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仪,沉稳缓慢的语气中,更是带着一种极其细腻隐秘的疏离,看似温和的眉眼,其实毫无温度。
张婧仪盯着眼前的人,瞳孔微微颤动,这么明显的虚伪痕迹,上一世的自己,怎么就没有半点察觉呢?
她的目光十分坦然,又似乎带着几分侵略性,张天勤都被她看得生出几分不自然的感觉。
“婧仪,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八哥?”
他神色微显不自然,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变化,可张婧仪还是捕捉到了。
“八哥……真的是你……”
张婧仪明亮的双眸氤氲出泪水,脸上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
“八哥,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她一把抱住张天勤,放声大哭,似是要将这些年的眼泪全都释放出来。
张天勤微微一愣,有些措手不及。
他听过瑾成说,婧仪如今对他们所有人都很疏远,可怎么对他……
“婧仪,别哭了,对不起,是八哥来晚了。”
五年前,她倒也是这样依赖他的。
听见这话,张婧仪怔怔地望着他,眼底的眼泪更加汹涌泛滥。
“八哥,你知道吗?我好苦,我这些年,过得好苦啊!!”
她放声哭诉,声音里写满了委屈和痛苦,听得一旁的周瑾成紧紧拧住了眉头,心口也忍不住被那凄凉的声音感染得发酸,发疼……
还以为她是因为这五年苦难而迁怒他们所有人,原来,她疏远的,只有他和容儿……
是因为自己“移情别恋”,所以她才故意对他们疏远吗?不然的话,从重新见到的第一面,她应该也会这样冲进他怀里,哭诉她这五年来的苦难吧?
可他为什么“移情别恋”难道她不清楚吗?当年他爱的,本就不该是她,是她的欺骗和隐瞒,才让自己错过了容儿那么多年!如今,她有什么资格怨他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悲伤,张婧仪直接哭晕了过去,吓得张天勤连连喊太医。
张婧容站在周瑾成旁边,看着这一幕,眼角藏着几分疑惑和怀疑。
她之前不是很清高孤傲的样子吗,怎么看到八哥,会哭得这么激动?
该不会,是装的吧?
想到这,她换上一副担心的模样上前,“十姐姐,你怎么了?!”
一边喊,一边用手指用力地掐着张婧仪伤口处,直至她的手指感受温热的液体,而张婧仪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才松了手。
真晕了?
她的这一小动作被张天勤全部看在眼里,甚至为了隐藏她的行为,他还故意挪动了一下身体,挡住了周瑾成的目光。
“宫太医来了!!”
一个小丫鬟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正是宫沐青和夏之禹。
张天勤不着痕迹地将张婧容推开,“宫太医,快来看看婧仪,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哭得太伤心,现在晕过去了!”
宫沐青上前为张婧仪号脉,目光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收了脉,他道:“十公主是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气急攻心,这才出现了短暂的昏迷。”
说完,他扎在张婧仪手腕处的银针已经收回。
收针之后,张天勤就见床上的张婧仪悠悠醒来。
“婧仪,你怎么样?”
关切的模样,真让她有些恍惚。
曾经,她的八哥,对她也是这般关切疼爱的。
只可惜,如今的两人,都是各怀心思,谁也没了真心。
“八哥……”
“婧仪,你受苦了……”
张婧仪戴上了一张“面具”,脸上写满了情真意切的自责,“八哥,只要你不怪我,父皇不怪我,这些年的经历,婧仪就不觉得苦……”
“婧仪知道,自己身上背负了很多的血债和罪孽,所以,即便每天在这采石场遭受鞭笞之刑,那婧仪也觉得是应该的,毕竟,我确实该为那些人命赎罪的……”
“只是,我好想你们,做梦都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