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刚刚说完,夏春就惊惊慌慌的跑了进来。
声音都透着一股子绝望,“小姐!姑娘!那些侍卫不放奴婢们下山请大夫!”
柳湘灵懵了,“你们没有说母亲的状况吗?怎么可能不让请大夫呢?怎么可能不让请大夫呢……”
柳鸣玉立刻四下看了看,勾芃不在,或者说是从昨天开始勾芃就没有回来。
王嬷嬷正用热水给王氏擦着额头上面的汗水,听到这句话手中的动作都停了。
她僵在那里,像是一桩木头一样。
柳湘灵还在询问,不少奴仆都反应过来这是赵皇下了命令,顿时眼睛都红了。
柳湘灵的贴身丫鬟燕梅哽咽说:“怕是皇上……不允。”
柳湘灵的哭声和质问声都停了。
她神色怔愣的,眸光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呈现出来了灰败。
“我……”
“母亲……”
声音嘶哑,喃喃低语。
奴仆们全部心神不宁,根本没有人听清楚她的那句‘我害了你’。
柳鸣玉同样怔愣的站着,她看着王氏、看着柳湘灵的模样。
那初时报复的**在这一刻却并没有在涌起。
她抿了抿唇,正想要提醒什么就见王嬷嬷突然抬起了头,声音多了几分坚定说:“你们取蜡烛和**来!”
“夫人现在的状况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止血!”
柳湘灵呆呆的看着王嬷嬷,“可你不是大夫……”
“现在没有大夫!”
王嬷嬷咬牙又吩咐了一遍,夏春立刻就跑了出去准备。
柳鸣玉垂着眼眸走上前,在柳湘灵旁边坐了下来。
迄今为止,王氏够了。
剩下的便是……柳妃……柳金……
赵皇!
柳鸣玉缓缓抬起了眼眸。
还剩下这些人,她并不想就此收手。
屋中的动静又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无数的奴仆准备着,王嬷嬷就将王氏后背上的衣服一点点的撕了起来。
昏迷中的王氏疼的依然浑身颤抖。
用那副有些破败的嗓音含糊的说:“疼……”
但其实人并没有醒来。
王嬷嬷手中一抖,差点就将心态给崩了。
柳湘灵捂着嘴,她的眼泪依然再掉。
只是可能怕惊到王嬷嬷,所以哭声都压抑了下来。
此时没有人注意柳鸣玉脸上的无悲无喜,她就这样看着。
等到一切都处理完的时候早已经到了下午,勇侯府们的奴才又忙着去各个府邸想要借一些创伤药。
但是王氏是被御前侍卫拖着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
再加上昨日传出来的王氏对赵皇不敬的消息,所有府邸即便是有药也不敢给勇侯府的奴才。
出去了无数波人,回来的全部都是空着手的。
竹院子里面压抑了下来,柳湘灵的眼睛都哭的红肿了,像是核桃一样的眼睛在她日常在意的脸上很是不般配,但她此时也没有心思再去顾忌了。
柳鸣玉看了一眼王氏的状态,旁边的王嬷嬷已经发现了,她紧张的说:“发热了……”
伤后发热,才是最要命的。
一声闷声传来,燕梅崩溃叫喊,“小姐!小姐!”
是柳湘灵没有撑住晕了过去。
这下子院子里面的人又是混乱了起来。
柳鸣玉听到这一声顿觉回到了几天前。
王嬷嬷脸色同样苍白,手在颤抖,柳鸣玉都怕她也昏过去。
“下山吧,母亲这样子没有大夫是不行的。”
柳鸣玉的声音中是恍然醒悟的众人。
“对对下山!下山请大夫就好了!”
众人忙不迭的开始收拾。
王嬷嬷也终于从混乱中清醒了脑子,她给王氏换了一身衣服,但紧接着就犯了难。
“夫人如今人事不省,这该怎么下山?”
王氏背上的伤注定了她没有办法让人背着,那伤处肯定会被撕裂。
若是轿子那也需要一个人扶着,更何况下山的路不好走,在轿子里面同样受罪。
柳鸣玉垂着眼眸,“用前线救急的担架。”
王嬷嬷惊得瞪大了眼睛,“姑娘,那夫人这副模样岂不是要被所有人都看到!”
柳鸣玉就在王嬷嬷的震惊中和她对视。
她心中涌起了浓浓的不真实感。
为什么前线的那些男人在快要死的时候只用担心自己的命。
可被他们保护在后方的女眷在快要死的时候却还要考虑名声、是否得体?
就是她重生之后看到窗户第一时间竟然也不是直接翻出去?
柳鸣玉透过王嬷嬷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看到了王嬷嬷。
她们二人好像都被困在了什么地方。
柳鸣玉面上的神色未变,她提醒说:“我母亲在这里继续待着会没命的。”
王嬷嬷咬了咬牙说:“晚上在走!”
“若是被那些人看到夫人如今的模样,那往后京城中关于夫人的流言蜚语又岂会少?!”
柳鸣玉看了一眼王氏的状态,她的背还在渗血,面色因为发热而潮红。
“多在这里停留一刻钟,母亲就说一分危险。”
这是柳鸣玉对王氏仅存的一点善心。
或者说是还为人的一点良心。
夏春进来了,竹青进来了,一些小丫鬟听到动静也进来了。
但是在这一刻,她们却全部沉默着。
柳鸣玉立刻就明白了。
这些年不管是在府中还是这些天在山上。
在王氏和柳湘灵都不能主持事情的她们听的都是王嬷嬷的话。
也就是说,其实在他们的心里面他柳鸣玉并不属于主子。
柳鸣玉笑了一下,她没有在管,只是说:“你们能担得起就行。”
王嬷嬷脸色白了白,但还是没有动作。
柳鸣玉不在多话,她回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她并没有在屋中看到创伤药,前几天上药也全都都是叶鸿云帮她的。
她脚上的伤不算严重,用了两天药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然她今天也绝对不会玩水。
柳鸣玉在桌边坐了下来,将水壶中的冷茶倒了一盏饮下。
冰凉过喉,冷的她打了个哆嗦。
她身上依然是王氏的那身衣服,颜色是有一些深的,但是却好过了她那两身衣服。
这就是勇侯府夫人的尊荣吗?
为此不惜要在性命危机的时刻也要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