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赵书琴辗转反侧了整夜,最终轻轻推醒身旁沉睡的丈夫。“蒋明武,去看看儿子。”
蒋明武不耐烦地翻身坐起,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蹑手蹑脚地站在楼梯的拐角处观察楼下的蒋熠。他看见儿子蜷缩在地板上已经睡着了。
蒋明武下楼,弯腰将儿子沉重的身躯托起时,触到蒋熠后背潮湿的冷汗。把人安置在沙发上后,他取来打湿的热毛巾将儿子后背的冷汗擦拭干净,然后用羊毛毯轻轻覆上他的身躯。做完这一切,他关掉客厅的灯上了楼。
“佑佑怎么样了?” 赵书琴赤着脚站在床边,急切地询问。
“睡着了。”
“喝成这样,他该多难过啊,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这个样子。”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就蓄满了泪水,看着儿子这样,她心如刀绞。
“你哭什么呀?”
“当**,心疼孩子不行啊?” 她哽咽着坐回床沿,“我可怜的佑佑,他心里难受,我比他还难受......”
蒋明武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当初就说过,佳禾这孩子很不错,是你眼里只有思雨。”
赵书琴一怔,“我没说不接受她...... 只是以为佑佑玩玩而已......”
夜风穿过窗缝,卷着蒋明武沉重的叹息:“但凡我们多重视人家姑娘几分,也不至于闹到现在。”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赵书琴心上。她知道,儿子在责怪她,蒋熠一回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内,直到晚上,他走出房间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酒柜拿酒,赵书琴给他拿启瓶器他也不用,而是用牙齿硬生生地把酒瓶盖咬开。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她忽视的姑娘,竟能在儿子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和丈夫是白手起家,所以蒋熠一出生,他们就给予了家里唯一的独子全部的希望。蒋熠也很争气,从小到大的成绩都非常优秀,也获得过很多次钢琴比赛的冠军。大学期间,他获得了国外著名的伯格理音乐学院的进修资格,还以为他大学一毕业,就会去国外学习进修,但却因为程佳禾的出现,改变了他原本的选择。
赵书琴在得知儿子放弃去国外学习的原因是程佳禾的时候,她开始对程佳禾有了一丝厌恶,以致于后来从儿子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都有些反感。
国庆假期一晃而过,程佳禾暂且将感情上的事情放置一边,将全部的精力放到了工作上。曹院长特意把她的照片印在启辰中学大门的优秀教师展示栏上。那张照片是程佳禾的证件照,照片上的程佳禾扎着低丸子头,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相比于这张素颜朝天的照片,她更在意的还是那张照片下面的名字,以及她获得的荣誉及奖项。
这次的竞赛结果也让程佳禾成功打入启辰中学的数学部。高中部的李老师是一位教龄长达二十八年的数学老师,在得知程佳禾在数学方面小有成就和天赋的时候,他向学校的赵主任申请把程佳禾调到高中部教数学,希望她能去教更高年级孩子的数学。由于程佳禾有高级中学的数学教师资格证,所以赵主任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程佳禾被调到了高三十二班,她听蒋老师说,这个班是高三全年级中,数学成绩垫底的班级。因为之前的数学老师是一名年轻的在读博士,虽然学历优越,但没有实际的教学经验,才导致孩子们的数学成绩一直得不到提升。
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这群孩子就要面临高考了,留给他们和程佳禾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程佳禾心知肚明,如果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法将数学成绩提上去,她就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异议。同时,她也明白,赵主任之所以把她调到这个班,完全是把这群孩子当作筹码,如果他们的数学成绩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对这一届的升学率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如果他们的数学成绩有所提升,对学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一节课,程佳禾就进行了一节课堂测验。傍晚十点的办公室里,她焦头烂额地看着那一张张白纸黑字,尽管她出的这些题是再简单不过的基础题,还是有一大半的同学错误率高达百分之六十。如果就连基础题错误率都这么高的话,那面对高考那些形式多变的题,就更别说了。
再对比这次月考其他班级的数学平均分,程佳禾新接手的这个班,简直是相差甚远。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揉搓着办公桌上的纸张,眉头促成了一团,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场关于救赎的战役,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