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反倒让柳霜序为难起来。
她并没有空手套白狼的意思，可此番出来的本就着急，只顾着物资的事情，并没有带多少银子。
张月舒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为难，连忙开口：“先生不必觉得为难，我可以出这些银子的，而且……”
“不妥。”柳霜序摇了摇头，“这虽然是为朝廷做事，可朝中的那些老顽固却未必会同意朝廷出钱，你掏出来的这些银子最后只会是打了水漂，要是我来出，陛下还会看在我夫君的情分上不会拒绝……”
她看向姜老爷，眼神中满是坚定：“姜老爷，我身上实在没有这么多的银子，不知能否打个欠条，等回了京城……”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姜老爷挥手打断了。
“夫人自己也说了，朝廷未必会出钱，你要是拿不到银子拖欠我们的货款，我可没胆子去跟朝廷要钱。”姜老爷摇了摇头，“我们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可挣得这些银子也只够养家糊口而已，总不能叫我们做亏本生意吧。”
乱世之下，谁都不容易。
柳霜序深谙这个道理，她抿了抿唇，犹豫半晌，还是开口：“我自然能够理解姜老爷，可姜老爷也该知道，要是断了粮草，将士们撑不下去，倒是等北境大军打过来，只怕姜老爷没法继续做生意了，不如咱们各退一步——”
“我的确没有带这么多的银子，可我却带着祁家主母的府印，我愿意同这个东西来做抵押。”
“即便是朝廷不给银子，姜老爷拿着这东西上门，我也不会不认的。”
说着，她真的将私印拿了出来。
姜老爷并没有拒绝，而是将私印拿过来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是真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柳霜序，问道：“您……您是柳大人？”
“是。”柳霜序自是不明白他的激动，却还是点了点头。
“柳大人怎么不早说自己的身份！？”姜老爷一拍大腿，激动道，“快！把咱们此番带来的粮食药材……只要是将士们能够用得到的全都装上，再去别的商队借一借，越多越好！”
他这样的反应，让柳霜序更是二丈摸不着头脑。
姜老爷又继续道：“柳大人有所不知，您身边的娇娇是我的侄女，先前她性子刁蛮，整日在家里头为非作歹，又不愿意婚配，我和她爹可是急坏了，幸亏遇到了您——自打进了女子学堂以后，她也有了自己的事情做，再也不用我们操心了，我和大哥一直都想着好好谢谢您，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既然是你要这些东西，我们自然是双手奉上，不要银子，只算是我们的一点谢意了。”
他这话却让柳霜序受宠若惊。
她连连摆手：“原来咱们还是熟人呢，只是我们不能白要你的东西，等回了京城，我们一定让人将银子送到府上。”
眼看着姜老爷还要继续拒绝，她连忙道：“要是您不答应，或是到时候不肯收下，我可是没脸再面对娇娇了，只能让她回家去。”
“这可不行！”姜老爷连连摆手，“这混世魔王被我们给骄纵坏了，要是柳大人不肯收下她，只怕又要来霍霍我们，我们可……”
他话说到这里，立刻意识到这不过是柳霜序的激将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挠了挠头，道：“既如此，我也不好继续推辞了，只是六折太高，不如五折吧，也算是我的心意了，要是柳大人再推辞，我们才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话说到这里，柳霜序自然只能答应下来。
她连忙吩咐人将那些东西全都给装好，正准备往军营去，却没想到竟然得到了密报——
军营附近有北境的人一直盯着。
柳霜序唯恐这些物资还没进军营就被人给截胡了，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张月舒却忍不住笑道：“祁大人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日，故而早就挖了密道，先前已经遣人来告诉我了，不如让我带先生过去吧？”
柳霜序早就猜到祁韫泽不会坐以待毙，没想到竟然考虑的这么多，连忙点了点头，跟着她从密道穿了过去。
——
彼时，祁韫泽正在指挥着将士们加固城防。
秀山匆匆跑来：“大人，密道那边有动静！”
“是谁？”祁韫泽眸光一凛，脚上的步子却不停，手已经握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谁曾想，不过才能看到密道口，便看到了那亮的杏眼。
“夫君……”柳霜序一眼就看到了来人，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你没事真好。”
她这么一抱，却正好摸到了祁韫泽背后的伤口，湿漉漉的——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连忙去看他背后的情况，果然看到了那满满的鲜血。
她的声音颤抖：“你……你受伤了？”
“没事的。”祁韫泽自然不希望她担忧，连忙轻笑一声，道，“不过是些小伤罢了，只是方才帮着加固城防，这才动到了伤口，并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夫人怎么来了？”
柳霜序的眼中汪着水光，映照出来的祁韫泽都有些模糊。
她连忙擦了一把眼泪，这才开口：“我在京城听到你中了埋伏，生死不明的消息，就再也坐不住了，便赶紧过来了，如今看到你还算好，也就能安心了，只是……我看这里的情况并没有奏折上那么严重啊。”
“自然。”祁韫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流露出了些许的宠溺，解释，“我决定诱敌深入的时候，发现北境大军改变了策略，便猜到朝中可能有他们的眼线，索性自投罗网，让北境大军和朝中的眼线放松警惕，又担心会不真切，索性谎报军情罢了。”
“没想到让夫人担心了，当真是为夫的不是。”
听了这些解释，柳霜序的一颗心也算踏实下来了：“没有真的有事就好。”
“不光如此——”祁韫泽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压低了声音，“我还发现庆阳王府和北境有所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