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们真的和庆阳王府结亲，日后要是有个情况，便说不清楚了。
可如今这个节骨眼，她只能答应下来。
——
柳霜序并不想坐以待毙，到底是在朝堂上，上奏了《嫡庶律》的草案。
“陛下，如今后宅不宁，多是因着府中有不少的姬妾，分明不断，要是能够施行‘一夫一妻’，想来后宅就会少了很多争风吃醋，众位大臣也能够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朝政之上。”
这话惹得满朝哗然。
“这如何使得？”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说出口？”
“祖宗定下来的律条那可都是金科玉律，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改了的？”
他们如今所迎娶的妻子多是对自己的仕途有助益的，却不一定会是自己心尖的那一个，要是日后只能守着一个夫人过日子，那这日子未免太没有盼头了，因此，这些既得利益者们一个个地都跳将出来反对。
“柳大人，”庆阳王挂着冷笑站了出来，“我近来听到一些风声，言说祁大人准备另娶一位平妻，而你在这种时刻提出一夫一妻，很难让人不往瓜田李下那个方向去想。”
柳霜序语气平淡：“那不是什么风言风语，确实是真的，不过庆阳王这顶大帽子扣得有些失偏颇吧？”
“何来有失偏颇？”庆阳王没有被柳霜序这反将一军给将住，“你在这种时候提出这项建议，分明就是把公事和私事混在了一起，不想让祁大人娶平妻罢了，真是一点分寸都没有了。”
柳霜序微微摇头：“我一向公私分明，公就是公，私就是私，绝不会混为一谈。”
“有没有混为一谈大家心中可都是有一杆秤的，”庆阳王轻笑一声，“摊上你这么一只母老虎，莫说诸位同僚们同意与否，我看就连祁大人也不能同意这个政策吧。”
柳霜序不慌不忙，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就在庆阳王眼前晃了晃：“请庆阳王过目。”
“什么东西？”庆阳王狐疑地接了过去，只看了两行脸上就变得分外难看起来。
柳霜序乘胜追击，一边在信上点指着一边开口：“在这里，庆阳王你看，‘此生不纳二色’，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祁大人亲笔所写，他的字迹一般人可是模仿不来的。”
庆阳王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柳霜序的眼神当中都带上了几分不善。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一件事情，”柳霜序没有理会庆阳王的视线，“庆阳王你一门心思的想把自己亲外甥女送入祁家院子，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原因呢？”
庆阳王自然是想利用美色来拉拢祁韫泽的。
只是祁家主母是柳霜序这样聪明能干的，根本就不能用寻常的办法把人给送进去。
他冷哼一声，已经有了借口：“柳大人要是觉得心里头不平，也该回去问问自己的婆母，实在不必再朝堂上将此事当做正经事儿来说——”
“要非是你婆母极力要求，我们夫妇也不想蹚这趟浑水！”
说罢，他一甩袖子，好似自己真的是被逼的一般。
柳霜序冷哼一声，并不在意他的这些话，直接开口：“庆阳王这话骗骗自己也就罢了——”
“我听闻，那位姑娘早就和北境的一个商人定下了婚约，二人还朝夕相处过一些时日，同寻常夫妇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怎么突然就取消了婚约，想要和祁家结亲了呢？”
她拱手：“陛下，如今大周和北境的情况不容乐观，要是我们真的将这样的女子纳进门，日后是不是会被弹劾我们和北境勾结？”
“我们与北境保持距离，时刻小心都要被人诟病，要是真的娶了这样的女子，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还请陛下为我们考虑，收回成命。”
陛下一听这话，直接瞪了眼。
他虽然知道朝中必然还有和北境勾结的人，可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这人会是庆阳王。
他冷声质问：“庆阳王，此事可是真的？”
庆阳王一听这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他颤颤巍巍跪下，眼神闪躲：“陛下明鉴，臣弟一向不操心内宅的事情，并不知这外甥女和北境商人有过婚约，想来是被内子的妹子给糊弄了。”
“臣回去一定会问清楚此事，给柳大人一个交代。”
陛下冷哼一声：“罢了，朕也不必等你的交代了——既然那女子和北境不清不楚，那就不适合去祁家，柳爱卿，朕会派人去同你家老夫人说明此事，你实在不必担忧。”
“臣多谢陛下。”
“只是这《嫡庶律》的草案，朕如今也不能给你个答复，暂且搁置吧。”陛下一挥袖子，脸上尽是疲惫，“要是没有别的事情，那就退朝吧。”
柳霜序并不想这么轻易就放弃《嫡庶律》的事情，可看陛下的意思，自己怕是不能再提起，只得暂且作罢。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去安抚祁老夫人的情绪。
想到这里，她连忙赶回了祁家。
松鹤院倒是比往常还要安静些。
柳霜序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朝着赵嬷嬷走了过去，问道：“老夫人呢？”
“夫人来了。”赵嬷嬷偷偷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还是把人拉到了暗处去，压低了声音，“方才陛下身边的小德子来了，说庆阳王妃的外甥女，先前早就定下了婚约，如今不好再给大人做平妻，可老夫人却不觉得这是庆阳王妃故意的，反倒觉得都是夫人的意思……”
“方才吩咐了，不管夫人为了什么事儿过来，都不见，只说她病了就是。”
“如今老夫人上了年岁，这般固执，奴婢知道夫人的为难，可为了老夫人的身子着想，夫人近来还是莫要再上门了吧。”
柳霜序也知道这些。
可她到底担心祁老夫人的身子。
半晌，她叹息一声：“也罢，只是总得劳烦赵嬷嬷好好照顾老夫人，夫君一时半会还不能从边境回来，我也会让安儿多来看看老夫人，有亲孙子陪着，想来老夫人也能够高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