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柳霜序心里便不由自主的咯噔一声。
“如今你是祁家的当家主母，我本不该多嘴的，可看你这样，只怕也是很难管好家的，那我便不得不开口了——”祁老夫人的声音仍旧在她的耳边回荡，“你如今已经是柳家妇了，就应该为了祁家的声誉着想，还是将外头那女子学堂关了吧。”
柳霜序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可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的。
她不觉得低下头去，不愿意开口说话。
祁老夫人继续道：“咱们做女子的何须这般要强呢？我看还是乖乖的留在家里相夫教子，总比出去抛头露面强些，再说了，安儿如今也大了，要是能有个兄弟姐妹陪他，日子也会有趣一些。”
柳霜序的身子不由得愣了愣。
前些日子祁韫泽才说起这事儿，如今祁老夫人又来跟自己谈，未免有些太过凑巧。
她自是不愿意让祁老夫人和祁韫泽失望，可眼下却是不是时机，便只能垂下头去，不发一言。
可她越是如此，祁老夫人越是不满，甚至冷哼一声：“柳霜序，你可莫要忘了，要非是嫁到了我们祁家，根本就没有人会为你们柳家平反，如今你不过仍是一个罪臣之女，又怎么可能在朝堂上说的上话？眼下不过是让你为了我们祁家生儿育女，难道还委屈你了不成？”
这话一出，柳霜序便抿了唇。
“有你这样的娘亲，只怕安儿日后也学不了什么正经东西，要是你不同意关闭女子学堂，那我就继续将安儿留在自己身边教养，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他了。”祁老夫人再次开口威胁。
柳霜序看到她眸中的感情，便知这不是在开玩笑。
她断然不能再让祁安晏离开自己那么久的日子。
想到这里，她只得开口：“既然母亲执意如此，那儿媳自然也说不得什么，只是关闭女子学堂的事情并不容易，只怕需要耗费两三日的光景，还请母亲给我几日功夫才好。”
祁老夫人都已经准备继续跟柳霜序抗衡，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将此事答应了下来。
“你……”她愣了愣神，这才问道，“你没有骗我？”
柳霜序颔首：“母亲也知道安儿对我有多重要，我自然不能为外头的那些事情放弃安儿，还请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关闭女子学堂的。”
“那就好。”祁老夫人不疑有他。
只是柳霜序也没了继续久留的意思，而是转头离开。
等出了松鹤院，二丫便再也忍不住了，开口：“老夫人如今也太迂腐了些，这女子学堂明明是好事儿，她却不肯让您继续，难不成是不希望祁家好起来不成？还有夫人，您怎么就这么答应了？”
“女子学堂可是您的心血，怎么能就这么不要了呢？”
柳霜序原本不想多嘴，可看到二丫对自己这么关心，还是忍不住开口：“眼下女子学堂正在风口浪尖上，难保日后会遇到什么麻烦，与其等到时候再解决，不如现在躲避一些时日，等这个风口过去，再重开女子学堂也不迟。”
“夫人早就计划好了？”二丫见她心里有底，自然也就放心了。
柳霜序微微点头，随后道：“此事暂时不要告诉夫君，省得他为了我去和老夫人争执，到时候影响了他们母子之间的情分就不好了。”
二丫连忙应下。
话虽如此，可柳霜序的心里仍旧是有些不安的。
她实在想不通祁老夫人为何宁可信外人的话，都不肯相信自己。
柳霜序翻来覆去，并没有睡得踏实，更是一大早就到了女子学堂安排暂时关闭的事情。
旁人倒是还好，可姜娇娇却觉得此事不妥。
她主动站了出来：“先生……”
“娇娇？有事？”柳霜序连忙拉着她往后头去，问道，“你可是担心女子学堂时候的事情。”
“是。”
姜娇娇点了点头：“我也知道女子学堂不容易，先生要承担这么大的压力，自然也是容易扛不住的，可你对女子学堂提供了这么多的心血，要是这个时候放弃，你先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岂不就是白费了？”
“不会白费的。”柳霜序轻笑一声，“娇娇，多谢你愿意为了我着想，只是女子学堂不过是暂时关闭罢了，并不会让我先前付出的心血白费……”
“此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还请你莫要说出去，而且，我还希望你能够帮我做些别的事情。”
这话一出，姜娇娇更是皱了皱眉头，问道：“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关闭女子学堂是不得已而为之，可火器制造却不能停，眼下虽然人手少了，只能劳烦你受累了。”
姜娇娇听了这话，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末了兴奋开口：“先生是说，可以让我去参与火器制造了？”
“自然。”柳霜序点了点头。
“多谢先生！”姜娇娇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先生只管放心，我一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只是女子学堂已经关了，这火器制造……”
“你今日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明日便准备去技术学堂，我已经和那边的西夷先生打好了招呼，要是你能够从中学到东西，让大周日后不必再依靠外头的助力来制作火器，想来也就能为了自己的列祖列宗争光了。”柳霜序说着，还没忘了拍拍她的肩膀。
姜娇娇连忙点头应下，回去做准备了。
只是等人一走，柳霜序却是重重叹息一声。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柳霜序生怕被祁老夫人发现自己是在阳奉阴违，索性就多在家里留了一些日子，并没有出门去，眼看着便到了火器的试验阶段，她自然不想错过这个见证机会，连忙往技术学堂去了。
只是还没等赶到，却听得‘轰隆’一声，技术学堂直接被炸成了废墟。
柳霜序不敢有半点犹豫，连忙命人组织救援——天色渐渐黑了，技术学堂的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