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又不曾见过火器，怎么就知道那不是邪乎的东西？”柳霜序反问，“难不成非得等火铳打到京城，才知道怕吗？”
赵大人明显被她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你……你……”赵大人指着她‘你’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最后却只说出一句，“你看你这副样子哪里还像个女子！真是有失体统！”
说罢，他还甩了甩袖子。
柳霜序却是并不准备就这么善罢甘休，冷哼一声：“赵大人实在不必如此，说不过我，就拿我是女子说话——我一个弱女子尚且都知道为朝廷着想，赵大人怎么却不知道呢？”
“你……你……”赵大人并不是文官出身，如今又是在兵部，嘴皮子上的功夫并不厉害，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正准备请陛下出头，却不想陛下已经完全没了耐心，直接将手里的奏折往地上一甩。
文武百官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陛下息怒。”
“你们一个两个争吵不休，这金銮殿都要成菜市场了——”陛下瞪着眼睛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还是偏向柳霜序，“朕倒觉得柳爱卿这也是防患于未然，并非是祸乱朝政，还是继续研究，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只管跟朕来说，朕一定为你做主。”
柳霜序自然也觉得欣喜若狂，连忙行礼：“多谢陛下。”
“至于赵爱卿——”陛下话头一转，目光再次落到了赵大人的身上，“你屡次在朝堂上阻碍女子学堂的进程，实在是叫朕怀疑你的用心，用今日起，贬为兵部侍郎，望你静思己过吧！”
这尚书和侍郎不过一阶之分，可谁都看得出来，陛下这是偏心女子学堂，自然谁都不敢说什么了。
就连柳霜序自己都欣喜若狂。
祁府的后院，北风吹得枯枝作响，月光打在青石板上，平添了一份凄凉。
屋子里头却是一派喜气洋洋。
二丫很笨就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连连开口：“现在外头都没有说女子学堂不好的，尤其是这制造火器的消息一出，大家伙都说，以后大周再也不用怕会有人挑衅边疆了——”
“夫人，你如今在百姓眼里可是救世主呢。”
柳霜序听了这话不免羞红了脸，可心里也是跟着高兴的。
祁韫泽正在一旁看书，看到这一幕，还是不免插了句嘴：“陛下今日的举动的确是让女子学堂的地位高了几分，可越是如此，你越不能得意忘形才是。”
柳霜序明白这个道理。
眼下图纸失窃的事情还不知谁是幕后指使，万一那人因着自己毁了他的计策而怀恨在心，只怕是会影响到祁韫泽的。
她点头：“我以后会更加小心的。”
祁韫泽正准备将人拉到怀里来，却不想二丫竟然撇了撇嘴：“大人可真是会败人兴致，如今不过是咱们几个说话，便是夫人高兴些也没什么，大人却直接泼了一盆冷水……日后可是没人再愿意跟你说话了。”
“你这丫头！”祁韫泽无奈道。
这话虽然有些难听，却也是为了柳霜序好，祁韫泽更是知道二丫的脾气，这张嘴虽然有时候说话难听，却也能在一些时候帮上柳霜序的忙。
笼玉看出祁韫泽想要单独相处的机会，连忙伸手去拉二丫，假模假样的训斥：“你这丫头如今一张嘴可是谁都不放过，看一会让高婆婆知道了，会怎么收拾你吧，今儿不是咱们守夜，还是快走吧，可别叫夫人又突然给咱们安排什么活才好。”
二丫是个心思单纯的，并没有听出这话里的言外之意，却是连忙跟着笼玉走了。
等人出了门，柳霜序才开口：“夫君，二丫说话就是这么口无遮拦的，却没有什么坏心眼，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祁韫泽握住她的手，递到自己的唇边亲了亲，“她这张嘴能为了你说话，我自然不会计较，更不会拘着她的性子，只是……”
柳霜序见他欲言又止，只以为朝廷里又出了什么要紧事，连忙追问下去。
却听得祁韫泽道：“如今安儿也大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要个女儿了？”
他的话音落下，温热的呼吸便落到了柳霜序的脖颈间。
柳霜序被他的动作惹得面红耳赤，心里却是犹豫起来——她也知，要是自己能再为祁家生下个孩子，那祁老夫人也不会继续这么针对自己了。
只是女子学堂不过才步入正轨，总有许多需要操持的事情，更别说，要是她这个时候因着生子导致离开朝堂，只怕日后就很难回去，那女子在朝中就又没有话语权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口：“夫君，此事不如再等等？”
“如今北境还在虎视眈眈，你难免还会上战场，我自然是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的……”她回握住祁韫泽的手，“不如等这个节骨眼过去吧。”
她话虽然说得委婉，可祁韫泽还是明白她背后的担忧。
祁韫泽眼中满是失落，半晌叹息一声，还是妥协：“也罢，那就听夫人的。”
柳霜序不认见他这样的神情，不由得内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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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边缘渐渐镀上金线，起初只是几处断续的亮斑，很快连成蜿蜒的光带。
柳霜序见外头天色亮了，便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女子学堂将昨日的事情告诉众人，却不想踏进门的一瞬间才发现，原本该热闹喧哗的女子学堂，如今不过寥寥几个人。
京城丝绸富商的女儿姜娇娇见她进门，立刻迎了过来，笑道：“先生来了，难道今日不用去上朝吗？”
“眼下火器的事情最为要紧，如今女子学堂和技术学堂一起负责此事，我自然不能马虎。”柳霜序又张望了一圈，问道，“今日怎么来的人这么少？学生也就罢了，请来的几位女夫子呢？怎么不见人？”
“这……”姜娇娇却突然垂下头去。
柳霜序逼问：“纸包不住火，就算你不说，日后也会有旁人告诉我，你倒不如直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