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祁韫泽，试探性问道：“大人？你没死？”
他破涕为笑，连忙开口：“没事便好，没事便好……属下方才发现了您的铠甲，还以为您出事了，看到您还活着，属下就放心了，想来北境那些人知道您没事，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不。”祁韫泽却摇了摇头，“我偏要让他们以为我死了。”
许副将皱了皱眉头，显然没有明白这背后的意思。
柳霜序却是豁然开朗，道：“夫君是准备让他们放松警惕？”
“是。”祁韫泽点头，“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死了的消息，必然会趁机进攻，到时候工事后方必然会减少人手，届时切断他们的补给，毁了他们的工事，北境自然就会元气大伤。”
这话一出，柳霜序连连点头。
事情正如祁韫泽所预料的那般——
北境节节败退，元气大伤，被迫求和。
可率先传回去的却是监军的死讯，赵大人趁机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柳霜序的身上。
陛下大怒，急召柳霜序回京。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沉重的气氛压得柳霜序抬不起头来。
“柳爱卿，朕信任你，才将协助之事交给你，却不想你竟然杀害监军，插手军政，实在是太辜负朕对你的信任了！”
柳霜序听着这些斥责，并没有急着辩驳，而是慢慢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
她被召回京之前，便已经预料到陛下的这些话。
“陛下要是只凭一面之词给臣定罪，臣不服。”她挺直了自己的腰板不卑不亢，命人将那些罪证拿了出来，“监军死前，被抓到和北境使者往来，甚至还将我军的作战方式告诉北境，使得我军差点战败……”
“他被抓住的时候，还在狡辩，甚至想着倒打一耙，将所有人的责任都推到臣的身上。”
“臣深知，陛下担忧边境安危，唯恐大将在阵前倒戈，特意想了个法子出来——”她将自己所写的政策递了过去，“如今的军情都要层层审批，须得许久才能到陛下的跟前，可要是陛下能培养自己心腹，让这些人不属各个衙门，而是只听陛下吩咐，再叫他们将军情密奏直接送到陛下的面前，想来会省掉许多的麻烦。”
陛下听了这话，眸子都亮了。
他一直都知道底下有人欺上瞒下，可一直抓不到证据，又不知如何培养自己的势力，如今想来，这倒是个很好的法子。
短短几句话，便彻底打消了帝王的疑心。
此番，祁韫泽立下了大功，自然得到了恩赏，荣封‘护国公’，就连柳霜序都获封了一品诰命。
却不想惹了旁人的不快——
青雀楼乃是最有名的酒楼，更是达官贵人们最喜欢交际往来的地方。
如今里头真是热热闹闹。
酒过三巡，庆阳王的小儿子吴公子大放厥词：“那个柳霜序不过就是个女子罢了，有什么好的，竟然还能得封一品诰命，如今也一跃成了国公夫人，真是叫人觉得恶心！”
“说到底，还是人家有个好夫君。”同行的人冷哼一声，“准她干涉朝政，这要是换了别的男人，怕是早就要把她给打死了。”
余公子乃是赵大人的侄子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奉命打听消息，这会子见众人都对柳霜序不满，索性开口：“我倒是听闻，这祁老夫人对这位祁夫人很是不满，说不定还能借她的手来让这位祁夫人吃瘪呢。”
几人面面相觑。
也不知是谁突然夸赞一句‘好法子’，众人便捧腹大笑起来。
不过当日，庆阳王妃便找了个借口上了祁家门。
祁老夫人也知祁家今时不同往日，自然是摆了些架子，可面对王妃，还是笑道：“怪道我今日早起觉得神清气爽，甚至还听到了喜鹊叫，原来是庆阳王妃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老夫人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庆阳王妃摆了摆手，“如今祁大人……不对，该称呼一句护国公了，在朝堂上可谓是风生水起，我们见了眼红得很，我三番两次叫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多跟祁大人来往，可他却只想着鬼混，一点不争气，不像你们，主君这般能干也就算了，就连主母都……这么好的人自是谁都喜欢的，只是……”
她抿了口茶，话锋一转：“虽说祁夫人如今成了一品诰命夫人，可女子干政，到底不合祖制，况且祁大人在朝中怕是得罪了不少人……”
她看祁老夫人的脸色，顿了顿，继续道：“老夫人可千万别嫌我多嘴，只怕御史台上多了折子，陛下难免会怀疑祁大人和祁夫人功高过主，如今这风口浪尖的，实在是该有人规劝她暂避锋芒才是。”
祁老夫人本就有这个意思，如今听了庆阳王妃的话，自然觉得句句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她一把握住庆阳王妃的手，叹道：“王妃说的是，只是霜序那孩子性子太倔，我说了两句，总是没用，泽哥儿又一直护着她，如今陛下也看重她，反而叫我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老夫人何必如此发愁呢，你要是信我，不如叫我给你出个主意，如何？”庆阳王妃笑道。
祁老夫人眼珠子转了转，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庆阳王妃脸上的笑更加明显，道：“祁大人洁身自好，院子里头只有祁夫人一个女子，她自然就觉得清闲，我听闻祁家一脉单传，实在该多寻些女子来，一来可以给祁家多留下些子孙后代，二来也可以让祁夫人将心思放在府上。”
“这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词罢了，老夫人要是觉得不妥，可千万别怪罪才好。”
说罢，她连忙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这话倒是让祁老夫人心里暗暗盘算了起来。
她本就对柳霜序插手朝政，展露锋芒的事情不满，只是苦于没有法子教训她，如今得了庆阳王妃的‘指点’，更是觉得祁家是该热闹起来了，添几个妾室，她日后也能给祁家的列祖列宗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