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朕不会放下任何一位百姓,”陛下点了点头,“你偷偷摸摸出发,莫要被别人知道,祁爱卿身陷重围一定是有人告了密,你这里可不能再出现意外了,否则非但救不了他,连你自己也会被搭进去。”
柳霜序一一应下,告退之后就赶忙去准备了。
——
祁家后院越发安静起来。
祁老夫人正陪着祁安晏念书,听得外头半点动静都没有,自然是不由得好奇,问道:“今儿怎么这么冷清,难道前头没人不成?”
“老夫人别着急……”赵嬷嬷笑道,“想来是夫人叫了那些婆子去问府里的事情吧。”
祁老夫人如今并不管家,自然也就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里,点了点头,开口:“既然这样,那就由着……”
一旁的祁安晏听得这话眨了眨眼睛。
他到底年岁小,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却是突然开口:“娘亲没有叫婆子过去,而是去边疆找爹爹了……祖母,你说这回娘亲会不会带着爹爹一起回来?”
“安儿都想爹爹了呢。”
说着,他还将头靠在了祁老夫人的怀里。
赵嬷嬷听了这话,心跳都停了半拍。
她自是知道柳霜序前往边疆的事情,只是想着事关重大,必然得瞒着祁老夫人才行,却没想到竟然被祁安晏给揭穿了。
她牵强笑道:“奴婢许久没往夫人那边去了,不知夫人又出门了,想来该是陛下的意思吧。”
“你如今真是把我当成了**来糊弄!”祁老夫人冷哼一声,看向赵嬷嬷的眼神都带了失望,“既然你对柳霜序那么好,我看日后也不必继续伺候我了,便去她院子里伺候吧。”
“徐嬷嬷——”
听得传唤,外头那贼眉鼠眼的婆子便进门来,一脸殷勤:“老夫人叫老奴过来有什么事儿?”
“赵嬷嬷背弃主家,日后不能再在我身边伺候了,从今日起,我身边的大小事都由你来操持——”祁老夫人说了这话,还略带赌气的看了赵嬷嬷一眼,道,“她要是想去柳霜序身边伺候,不必拦她,只管叫她去,即便她不想去,也不必叫她干活,只当这院子里没有她这个人!”
“老夫人……”赵嬷嬷跪地,眼中汪着水光。
祁老夫人却只当没看见似的,一言不发,任由着徐嬷嬷将自己扶着走了。
说起来,徐嬷嬷和赵嬷嬷都是祁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只是赵嬷嬷是家生子,同她的感情更深厚些,这么多年,徐嬷嬷一直都想越过赵嬷嬷,成为祁老夫人身边得力的第一人,却一直都没有成事,万万没想到,她准备放弃的时候,祁老夫人却决定重用她了。
她便铁了心的说祁老夫人爱听的话。
“老夫人明鉴,奴婢也觉得夫人这些日子实在是太过分了。”她说着,还没忘了去看祁老夫人的脸色,“只是夫人离京到底是不是陛下的意思,咱们也不得而知,可朝堂上的人却知道,老夫人何不写信问一问庆阳王妃呢?”
“自打陛下驳了老夫人给大人娶平妻的话,老夫人的精神便一直不好,先前好歹还有庆阳王妃陪您说说话,如今却……”
“奴婢看在眼里,很是心疼呢。”
祁老夫人白了她一眼。
她虽然上了年岁,却也知道徐嬷嬷的为人,心术不正,只会一味地拍马屁,自己也断然不会信她这‘心疼自己’的话。
可有一句话却是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只有朝堂上的人才知道柳霜序离京到底是不是陛下的意思。
倘若此番又是柳霜序擅作主张,自己正好可以用这个借口将中馈重新握回到自己的手里,要是能够休妻,就最好不过了。
“准备纸笔,我这就给庆阳王妃写信问个清楚。”
话音落下,徐嬷嬷颠颠的将纸笔拿了过来。
庆阳王妃知晓柳霜序离京的事情,自然也就叫庆阳王知晓了。
他们本就认为,自从柳霜序在朝为官以后,陛下就开始改革新政,重用女子,全然不将他们这些老臣放在眼里,朝中的那些老臣早就已经不满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如今柳霜序自己送上门来,他们自然不能放过。
“陛下,臣弟昨日听闻,柳大人不收圣命,又私自离京,前往边疆,分明就是没有将陛下放在眼里。”庆阳王率先站了出来,“如今祁大人中了埋伏,北境正是猖狂的时候,柳大人在这个时候离京,只怕是要给北境通风报信吧。”
话说到这里,陛下的脸上已经染上了一层阴霾。
他生怕朝堂会因为此事而争论不休,这才让柳霜序偷偷离京,却没想到她还是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如今朝中的改革派能说上话的并没有几人,陛下无疑是被保守派的人架在火上烤。
他重重叹息一声。
柳父连忙站了出来,开口:“庆阳王这话不对,祁大人是霜儿的夫婿,夫婿出事,她这个做娘子的自然放心不下,即便是离京前往边疆,也是因着担心夫婿的安危,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她却成了通敌的小人了?”
“难不成,她会舍弃自己的夫婿,投靠北境吗?”
庆阳王充满不屑的眼眸打量了他一番,没有丝毫的畏惧,直接冷哼一声:“柳大人不必急着替你的宝贝女儿开脱,要是我没记错的估计,当日就是她提议让祁大人诱敌深入,如今祁大人中了埋伏,她可真是‘功不可没’呢!”
这样的话让柳父涨红了脸。
他本就是笨嘴拙舌的,更别说这确实是让人起疑的地方。
他抿了抿唇,支支吾吾,仍旧没说出话来。
陛下眼看着没了办法,只能叹息一声,开口:“祁夫人私自离京的确不是能容忍的事情,却也不能说她是通敌叛国之人——”
“传朕的旨意,让祁夫人速速回京。”
“有任何问题,都等她回来再做定夺。”
说罢,他挥了挥手,直接退朝。
柳霜序还没有走多远,便看到了来传旨的太监,听完了旨意,她的脸上一片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