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柳霜序自然只有答应下来这一条路了。
“臣遵旨。”
柳霜序叹息一声,只得先回祁家去。
她私自离京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自然也传到了祁老夫人的耳朵里,她正愁没有机会教训柳霜序,如今找到了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想到这里,她便叫赵嬷嬷立时把人叫过来。
赵嬷嬷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虽然不情不愿,却也知道要是不让祁老夫人发泄出来,只怕柳霜序日后还会受到别的委屈。
她只得去把人给喊过来。
柳霜序进门的时候,祁老夫人手上正端着茶盏,眉眼间尽是得意。
她和赵嬷嬷对视了一眼,便知道了祁老夫人的意思,虽有些不满,却还是乖巧问道:“娘……”
“你竟然还有脸叫我娘!?”祁老夫人重重将茶盏掷在桌上,冷哼一声,“私自离京,还被陛下给抓了个正着,这样的儿媳,我们祁家可要不起!”
柳霜序看她的眼神,不觉心寒。
她自认对祁老夫人是当成亲娘一般来看待的,可她却总是因为一星半点的小事儿便疑心自己。
她闭了闭眼睛,开口:“我私自离京不过是因着担心夫君的安危罢了,陛下都没有责罚我,怎么母亲就按捺不住了呢?难道你非要将这样的丑事传扬出去,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晓才肯作罢?”
她声音冷冷的,让祁老夫人都不由得正眼去看她。
“你这样是想忤逆!?”祁老夫人挑了挑眉头,“陛下不责罚你,那是看在泽哥儿的面子上,可你却不知悔改,甚至还想让祁家颜面尽失,我怎么能不教训你!?”
“来人——”
“拿家法来!”
屋子里的人却并不敢动,纷纷跪地。
赵嬷嬷更是连忙上前来开口:“老夫人息怒,如今毕竟夫人才是当家主母,要是挨了打,外人必然会看祁家的笑话,等大人回来,肯定也会同您置气的,再说,夫人也算是朝廷命官,还有职责在身,要是耽误正事,难免陛下怪罪。”
“怎么!?我如今连教训个人都不成了!?”祁老夫人瞪了眼睛。
她当然知道柳霜序今时不同往日,自己不能贸贸然动手,可要是不加以教训,她日后必然会惹出更大的麻烦,到时候丢尽祁家的脸面,叫她如何去面对祁家的列祖列宗?
赵嬷嬷还要再开口,却被柳霜序给打断了:“母亲想要也责罚我,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总得说出个缘故来吧——”
“自古也有不少亲眷随行出征的案子,怎么到了我身上便不成了?”
“母亲要是为了我私自离家的事情而责罚,可这是夫君知情的,母亲又凭什么罚我呢?”
“要是母亲对我这般不满,不如去请陛下的旨意,让夫君休了我!”
“不管母亲也得看看,到时候夫君是责怪你,还是责怪我。”
她这一番话下来,直气的祁老夫人胸膛起伏。
“老夫人息怒。”赵嬷嬷赶紧上前去扶,开口,“夫人并不是这个意思,如今家里头有大人,老夫人何必再管呢,不如奴婢把小少爷喊过来,老夫人陪着他玩笑取乐吧。”
换了往常,柳霜序既然会忍下去,可如今她算是看了出来,自己一味容忍,换来的却是祁老夫人无休无止的折腾,既如此,她也不必容忍了。
“母亲如今虽然不管事,可谁都知道你是护国公府的老夫人,你的一言一行,也代表着祁家的脸面。”她冷冷道,“我如今做得,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前往边疆,还绘制了边防图,陛下都赞不绝口,可要是母亲一味地劝阻,只怕是要叫人怀疑,国公府后院是否太平,夫君在外必然也会忧心忡忡。”
“你在威胁我?”祁老夫人伸手指着她,胳膊都在颤抖。
柳霜序摇了摇头:“我并非是威胁母亲,只是希望母亲好歹为了夫君和安儿着想吧。”
“你不喜欢我,我日后大可不出现在松鹤院,您也眼不见心不烦,可要是还继续无理取闹,我这个做儿媳的只能不孝了。”
她的话音落下,祁老夫人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柳霜序看到这一幕,心疼不已,却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心软——
一旦答应了祁老夫人放弃女子学堂和朝堂上的差事,日后便再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不光自己,别的女子也没了能够站在朝堂上发声的机会。
她吩咐:“赵嬷嬷,母亲这些时日怕是不愿意见到我,就劳烦你照顾母亲了,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只管来寻我,至于安儿——我会时常叫他过来陪伴母亲的。”
赵嬷嬷虽然觉得柳霜序这样太过绝情,却也知道此事错在祁老夫人。
除非祁老夫人改了心性,不然祁家后院始终不得安宁。
“夫人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老夫人的。”
柳霜序听得了她的话,这才放心下来,转头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
一连十日,柳霜序都没有再到松鹤院来。
偏偏宫里头送来了消息,陛下寿宴,给护国公府下了帖子。
柳霜序原想着祁老夫人身子仍然弱着,又想着自己在朝堂上的差事没停,祁老夫人未必会愿意去凑这个热闹,却不想等上马车的时候,祁老夫人已经久候了。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我这些日子事务繁忙,没来得及去看母亲,不知母亲的身子如何了?”
“夫君今儿一早来了信,说同北境的战事很是顺利,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凯旋回来了,到时候叫他抽空陪着母亲出去散散心吧。”
祁老夫人冷哼一声,根本就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柳霜序虽然觉得有些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安儿近来的功课也不错,只是我没有母亲这样的本事,怕是不能让安儿与他的父亲并肩,还得让母亲多指教指教他的功课才行。”
祁老夫人白了她一眼,仍旧没有说话。
二人直到进了天梁宫,也没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