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江还是觉得不太可能，秦川肯定是在故意说反话。
到时候就算写了申请书，不但不能被退回原单位，恐怕还会被秦川给骂一顿。
有一些领导，确实喜欢搞这样的手段，来捉弄下属。
不过，王元江本来就是要调走的人了，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反正他也不需要写这个申请书。
他只讪讪点头说。
“秦组长，那……那我可就按照你的意思去传话了。”
王元江是两头都不想得罪。
等他出去后，立马就将秦川的话，传达给了其他四五个组员。
这蓝度饮料厂督导组只有几间办公室。
组长和副组长各一间独立办公室，另外的组员们，在一个和会议室差不多的面积大一点的办公区域办公。
当王元江把秦川的话传达给了办公区域的众组员后，这帮人顿时就炸开了锅。
“假的吧，就是故意试探我们。”
“老黄，你不是说过两天你家里就要找关系把你调走的嘛，反正也要调走，要不你去写个申请书试试？”
“对，说不定真能成呢？你看那个傻……他对蓝度饮料厂那些人的态度，还说让他们去镇府大院闹去，
要真是去了镇府大院闹起来，他以为他不完蛋吗？”
那个叫老黄的，被众人撺掇怂恿着，便点头答应下来。
“行，我写个试试。”
而里头一个长得颇为乖巧，戴着帽子，穿着比较朴素的年轻小姑娘，压低声音小声说。
“其实，我感觉这个秦组长还不错，当时厂里那些人一直在骂人，秦组长一说让他们去镇府大院闹，那些人就一下子安静了呢。
我当时一直没明白，现在回来想想，其实那些人也不敢去找领导闹了，他们之前就闹过，没有用的。”
这小姑娘怯怯地说完，周遭众人却没一个理会他，一个个全都跑去看那个老黄写申请回原单位的材料去了。
只有王元江走过去，轻笑着说。
“小雨，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呆在督导组是没有未来的。”
说到这里，他将声音再压低了几分。
“只要找你舅舅，用点关系，从督导组调出去还是很容易的。”
外人不知，这个陈小雨其实家里关系是很硬的，他舅舅在县直机关做领导，和靖江镇的镇委林书记是很好的朋友。
说白了，蓝度饮料厂这个督导小组的成立，就是因为林书记的重视，他一句话，随时都可以将陈小雨给调走。
谁知道陈小雨却摇了摇头，说。
“王科长，我没想过走。”
看着这姑娘一副轴模样，王元江摇了摇头，索性也不多管她了。
年轻小姑娘，还真以为在官场混，是靠着认真诚恳工作就行的吗？
没有远见的眼光，不知道及时站位，在靖江镇这样的官场，那是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比如那个秦川，自以为是为民请命的好官？
不过是在纪委受到了排挤，被丢到这里来背锅的倒霉蛋罢了。
王元江嘴上不说，心里确实不屑之极。
看着不远处写着调离申请书的老黄，他也是满眼的鄙夷。
一帮蠢货，真以为秦川会放了你们离开？
那不过是他的御下手段罢了，等你们前脚申请表交上去，后脚就会被一个一个叫进去挨骂了。
王元江不再理会这帮蠢货，想着自己很快就要从这个坑人的督导组调离了，心下是一阵愉悦。
一边找人整理着财务报表和各项资料，准备**交接，一边吹着口哨，显得高兴之极。
老黄写完了申请表，便小心翼翼跑到秦川办公室里去了。
十几分钟之后，一个电话，便打到了老黄这里。
他接通电话，听着那头的声音，眼睛渐渐瞪大，整个人脸上的肌肉都因为兴奋开始抽搐起来。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电话挂断，已然有些白头发的老黄兴奋得满脸堆笑，拍着桌子大笑道。
“太好了，单位给我电话，叫我明天就调回去！这个秦川……秦组长，他真是说话算话！真愿意把我们辞回原单位！”
这一下，办公大厅里是彻底炸开了锅，所有人原本都以为秦川就是随口说说，糊弄他们的。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把人给辞回原单位了。
那些花了大功夫，四处找关系，好不容易才能调走的，自然是唏嘘感慨叹气，为自己付出的代价所不值。
而那些四处求了门路，却又没能调走的，自然是飞快学老黄，也写起了调离申请书。
生怕写得晚了，到时候被秦川这傻缺发现督导组里没几个人之后，不愿意再把人给辞回原单位，那可就太可惜了。
短短半个小时不到，督导组又有三个组员写了调离申请书，并且也都和老黄一样，得到了秦川的签字同意，而且还效率极高地直接通知了他们的原单位，将他们调了回去。
整个办公大厅里一片喜气洋洋。
忙活完了交接工作的王元江回来，也知道了众人真的都被辞退回原单位的事，他一时心情复杂，五味杂陈。
这个秦川……他肚子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还真要做光杆司令啊！
一整天时间，秦川都在办公室里忙活各种文件，资料交接的工作。
到了天黑的时候，才从办公室里出来。
外面淅淅沥沥下了小雨。
余欣凤有男朋友来接，秦川就不送她了。
临走时，余欣凤还略去办公大厅看了一眼，回来略有些无奈的说。
“秦组长，人都走光得差不多了，就还剩一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小姑娘，以后督导组就剩我们三个了。”
秦川倒是不在意，笑了笑说。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
而此时从办公室出来，秦川也有些好奇，自己都说过组员们只要填写申请表，自己就会签字，让他们辞退回原单位。
按理说，督导组的所有人应该都会削尖了脑袋，想着离开的。
怎么听余欣凤说，还剩了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还真是有些“不大聪明啊”。
秦川有些好奇，就去办公大厅看了眼。
他走进去时，办公大厅里黑漆漆的，只在角落处，有一道微弱的电脑屏幕光亮着。
电脑屏幕光，映照出来那个小姑娘白皙可爱的脸庞。
她似乎正在忙着什么，秦川走进来了，她都没有察觉。
秦川刻意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到那小姑**身后。
低头一看，却见那小姑娘正在写着什么文件。
秦川眉头一皱，莫非也是在写申请调回原单位的申请表？
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而后淡淡开口说。
“下午说的，交了申请表，可以把你们调回原单位，现在过了时间，可不行了。”
秦川这么说，主要是想逗一逗这个小姑娘。
若对方真的想离开，他自然也不会挽留，一样会同意的。
听见背后传来的说话声，小姑娘吓了一跳，身子一颤，随即回过头来，见到是秦川，不由松了口气。
“秦组长，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吓死我了，我……我没写申请表，我没想过离开督导组。”
说着，这小姑娘伸手滑动鼠标滚轮，将文件的标题前缀给滑了下来。
“我在写饮料厂，库存瓜果的清仓企划书。”
秦川弯腰下来，凑到电脑屏幕上一看。
果然，这小姑娘竟然真是在写清仓的一些计划，和招揽商户来购买库存瓜果的商业企划书。
秦川也是愣了愣，转头深深看了这小姑娘一眼。
鹅蛋脸，丹凤眼，长得颇为乖巧，看着就像是刚大学毕业，眼神清澈，透着一股子稚嫩。
秦川不由苦笑摇头，确实，也只有这种还涉世未深，对靖江镇官场情况还不太了解的小姑娘，才会愿意留下来。
他想了想之后，开口说。
“已经下班了，外面在下雨，企划书明天再做吧，走，正好我也有些饿了，请你吃个饭，你顺便跟我说说饮料厂这边的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