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机动炮兵们并不清楚雷恩之前说的轻松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他们的队长和营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十二门105榴要面对几万人的大军，会说这活轻松的那铁定是脑子有些不好。
但让他们也知道，在当时真的信了这个鬼话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蠢货。
可那在怎么说也都是实实在在的作战任务，作为被调来前线支援的部队，不管他们是怎么看待这个任务的，都只有执行并完成这一条路。
不过，当这群来自第九集团军的机动炮兵们真的上了赶往前线的列车后，他们才发现，自己的运气其实还是很好的——第八集的机动炮兵是要直接在**的射程内架设火炮并射击皇国军阵地的。
而作为整场战斗的总司令的雷恩甚至会直接带着一个连冲在最前线。
一个功勋披满身的帝国上校带着全军突击，没有比这个还能提升士气的事情了。
另一边。
随着太阳逐渐升起，第三后备步兵师也正式开始了自己的作战。
隶属于其部队编制下，还有那些因为过重而无法离开前线的重炮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就开始了无间断的炮击作战。
几十上百公斤的弹头如同雨点一样疯狂的撕咬起皇国第十七集团军的阵地，将那些士兵耗费半个月时间才挖掘出来的，已经有了些正规战壕模样的前线壕和支援壕给打成了一团浆糊。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太阳正式升起之后翩翩来迟。
这使得第三后备师对战壕的破坏里变得愈发有效起来。
此时，皇国第一集团军，第十七军的后方指挥部内。
炮兵部队直到二十分钟前才完成诸元的计算，但现在还没有进入正式的炮击作战状态之中。
这让第十七军的司令阿列克谢·布鲁西洛夫上将很是不满。
但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的看着前线的战壕被来自帝国的火炮打的千疮百孔。
“前线的观测员还没有能够确认炮击的效果么？”
他的副官刚一看到通讯员的身影，就一把伸手把那人给拽到了自己的身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能掌握帝国部队的精确位置。”
但那通讯员却是被这位少将军衔的副官给吓了个半死。
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说道：“帝，帝国军的炮击太猛烈了，我们的观测台处于他们的炮击范围内……”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就让这位皇国少将呆在了原地，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始终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回事。
短暂的凝噎之后，他当即向这位通讯兵下达了命令：“通知第一军，就说我们要借用他们的飞艇来协助炮兵执行炮击作战。”
通讯员没有废话，转而就用比兔子还快的速度朝着后方的通讯连驻地狂奔起来。
而这一切都被指挥所内的阿列克谢看了个清清楚楚。
作为皇国最高级别的将领之一，阿列克谢其实比大多数的同僚都清楚自己手下的部队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和拥有职业化军队，且常年保持足足一百万常备军的帝国不同，皇国的部队几乎全是紧急召集起来的士兵。
虽然部队里大多数的指挥层都和帝国一样，是世袭贵族或者军校出来的军官，但基层的部队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一群由原农奴和佃农紧急聚集起来的部队是绝对不可能依靠人数的优势来抗衡那些用职业军人组成的帝国军的。
可惜的是，西南方面军的总司令刚好不是那群有点脑子的人的其中之一。
皇国目前执行进攻帝国领土的部队是西南方面军，总司令日林斯基在十年前的日俄战争中因为指挥部队不力而在前线**本人生擒。
要不是因为他当时还没来得及换掉军装跑路，那阿列克谢能够保证这个狗东西会在当时就死在日本人的有坂弹下。
说白了，日林斯基这家伙脑子不行，打仗不行，做事也不行，纯纯一废物。
而更抽象的沙皇则是在得到法尔兰要向帝国发动攻击的消息之后立刻就将这个曾经被生擒过的日林斯基提拔到了西南方面军总司令的位置上，并要他指挥两个集团军发动对帝国的攻击。
说实话，两个集团军按理来说确实可以干掉一个集团军，但日林斯基和沙皇都是**。
一个觉得自己的部队能够大踏步的在东普鲁士发动攻击，另一个则是忘记了自己当年为了防止帝国侵略皇国而让铁路从标准轮间距变成了窄间距的事情。
这直接导致第一集团军因为上级要求的快速推进而迅速耗光了物资，陷入进退两难的状态。
第二集团军则是因为组织速度较慢而没那么快陷入这种状态。
但显然他们那边也不太好。
阿列克谢在前些时候听说了第二集团军已经和帝国的小股部队发生交战并顺利击退帝国军，开始朝着帝国内快速推进的消息。
根据他的推测，第二集团军最快会在一周内耗光补给，陷入和第一集团军一样进退两难的情况。
但要命的是第一集团军刚好耗尽了补给——第一，第四军的位置就是最好的佐证。
与此同时，另一名通讯兵则是带了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出现在司令部内：“报告！帝国的炮击突然停止了。”
这一下就引起了司令部里所有人的警觉。
阿列克谢抬手对那通讯兵做了个你可以离开的手势，转而看向面前的沙盘，看着一旁挂着的战区地图，心中想的则是几天前帝国对第二十七军发动的攻击。
其余的参谋们也是纷纷露出一副紧张的神情，更有人看了眼自己的怀表，道：“刚好炮击了四十五分钟，司令。”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标现在是我们么？”阿列克谢看着沙盘，声音低沉。
他的副官则道：“之前对二十七军的作战里，皇国也采用了这个作战方案，如果他们在十五分钟后恢复攻击的话，就能坐实了是要对我们十七军阵地发动攻击。”
一个年轻的参谋当即道：“听第二十七军的人说，帝国的部队大量配置了机枪，甚至有不少的士兵是手持机枪在前线推进的……”
“最多的时候，甚至有人确认到帝国有足足两百挺机枪在前线开火……”
他这一句话立刻就让在场的所有军官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个贵族出身的参谋官大力的挥舞起自己的手臂：“帝国的一个集团军才不过有三百多挺机枪，他们怎么可能一次性就将至少一半的机枪给送上前线！”
更别说帝国的MG-08单枪身质量就有足足二十六公斤，且脚架也有四十多公斤。
要在前线运用这样一个大玩意，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场的所有军官都很清楚这点，不论他们的资历和经验。
对此，阿列克谢则是这样说的：“但前线出现如此之多的机枪也肯定是个事实，谢尔盖，你怎么看？”
谢尔盖就是他的副官。
这位还算年轻的少将单手拖着下巴，目光投向面前的沙盘，脑子里则是回忆起了帝国之前对第二十七军发动的攻击。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考虑到帝国的战斗方式，我们应该尽可能多让部队分散开来，并且将一部分能够使用魔镜的军官下放到机枪火力点，以保证战线即使被烟雾弹覆盖，火力点依旧能够拥有阻击帝国军的能力。”
说着，谢尔盖将一些黑色的棋子放在了沙盘上的火力点上，并将大多数的步兵单位都后移到了前线壕和支援壕的中间。
“帝国对二十七军的攻击里，他们的大多数炮弹都是落在战壕里的，并没有对两个战壕之间的地段进行轰击。”
“我认为，我们可以将部分士兵安排进这些空白地段里，趁着帝国军士兵从烟雾里冲出的短暂时间发起反击。”
“这部分地区也刚好在我们的火炮覆盖范围里，因此部队也能在阻击失败后立刻撤出，将敌人交给炮兵处理。”
说着，谢尔盖站在了一旁，用一副迟疑的声音缓缓说道：“考虑到帝国之前的作战里几乎没有出现阵亡的士兵，因此我认为他们的作战主要是想要打击我们的士气，而非杀伤我们的人员，二十七军的情况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枚定心丸，立刻就让不少的参谋官冷静了下来：“也就是说，他们这次的作战会和之前一样，只是一次佯攻？”
“差不多。”
谢尔盖点点头：“炮击的方式也是带有让我们放松警惕的间断射击，且足以说明帝国的炮弹储备不足。”
“毕竟，如果他们炮弹足够的话，选择直接炮击六到八小时，然后发动冲锋，这样明显更有威慑力，对我们的士兵来说也更有威胁。”
他的话音刚落，前线就又传来了炮弹落地爆炸的声音。
还是之前的那位参谋官：“刚好十五分钟，司令。”
“看来确实是和之前一样的战术。”阿列克谢的声音满是思索的味道：“那么，我们能向前线派遣多少军官？”
“把我旗下的第六步兵师的军官调集起来的话，或许可以满足前线战壕三分之一的机枪火力点对魔镜的需求。”一位中将当即道：“只是我们的魔镜不够多……”
这让阿列克谢不由得看了过去。
这个第六步兵师是第十七军的主力部队之一，也是少有的拥有实战经验的部队，虽然在此之前只打过败仗。
谢尔盖则是立马接过话：“或许可以向第四军借一批能够使用魔镜的低级军官？”
“他们目前距离前线最远，而且在不久之前才获得过补给，或许我们可以用一部分用不到的装备和他们借来一些军官和魔镜，来保障前线火力点的数量。”
或许是因为害怕阿列克谢否决这个提议，因此谢尔盖在说完之后又立刻补了一句：“第四军的安东·冯·萨尔扎军长这几天一直在嫌弃炮弹的补给不够多……”
“多少毫米的？”
阿列克谢下意识的问到。
对此，谢尔盖的嘴角则是扬起一丝弧度：“随便多少毫米的都要，因为后勤给他们补给的时候优先补给的食物和药物，弹药刚运到我们后面就停下来了。”
阿列克谢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的事”，谢尔盖的表情终于变得有些自然起来，“二十七军被袭击后，莱宁坎普司令随即下的命令，现在第四军正在吵这件事呢。”
“那就交给你了。”
深知时机不待的阿列克谢连忙下令：“还有，最好多谈谈价。”
“是，司令！”
谢尔盖随即敬礼，大步流星的离开指挥所，骑马向第四军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
帝国军前线。
寒风吹过战场，将熟悉的让人舌尖发苦的硝烟味吹上雷恩的鼻尖。
虽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只是还需要用香烟的尼古丁来麻痹一下自己。
天空中那卡车火车穿过的轰隆隆的声音连绵不绝，配合着空气里的那股子酸苦味，也让一旁的士兵纷纷小声抱怨起来。
但他们却并不是在抱怨这些炮弹和苦涩的空气。
“士兵们都急着出发了，上校。”
布林克曼换上了一套新的作战服，纽扣式的夹克外套和用皮带松紧带一起固定的长裤，再加上那不用绑腿也能有效防水的新皮靴，让她感觉很是舒畅。
突击连的士兵大多也都是这样一套宽松的装备——这是雷恩之前在进攻凡尔登的时候用的同款装备。
只不过颜色换成了东普鲁士土地特有的哑光铅灰色，而不是雷恩当时用的深蓝夹黑的夜战配色。
这些都是二营的士兵从后方赶来的时候带来的装备，只是之前没有用上。
雷恩多看了一眼布林克曼身上的**，新款的**因为很是宽松，所以部队里的男女看上去，除了身高外几乎没有区别。
“有斗志是好事。”
他咬着烟头，眯着眼睛看向远处扬起阵阵黑烟的皇国第十七军阵地。
第三后备步兵师的攻击目标是第四军阵地，对十七军阵地的轰击其实并不会影响第四军。
他们早在两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和第一骑兵旅一起出发了，预计最快会在两个小时后进入战斗位置。
雷恩能从地图上看到第三后备步兵师的位置，现在他们位于距离第四军前线有大概七公里的一处高地的背后。
骑兵旅的士兵们则是画了一个更大的圈子，从马祖里湖中间的小道向着第四集团军的背后一路疾驰。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在一个半小时后抵达皇国第四军的后方营地。
但他们并不需要直接撕烂第四军的阵地，因为他们的任务就和之前确定的一样，是摧毁皇国的战斗意志，破坏他们的士气。
对于那些刚刚还饿着肚子，差点冻死饿死在东普鲁士的皇国士兵们来说，这会是一记绝杀。
摇摇头，雷恩将注意力从地图上移开，转而看向自己面前那些已经做好登车准备的士兵。
三十四辆卡车组成的车队将要塞满士兵，每一辆车里都会坐入二十人，其中前十辆是突击连的士兵，后面二十四辆则是二营的一连和二连。
每一个士兵都配备了六个32发9毫米子弹的弹匣，配备MP-14**的士兵则是额外配备了一把可以全自动射击的毛瑟和四个桥架的专用子弹作为副武器。
这些人的任务是在火炮的掩护下撕碎第一军的第一道，以及第二道战壕。
对于已经执行过一次对二十七军的作战的他们来说，这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没有搭车的三连，他们会通过火车赶赴前线，利用GW.98的长距离射击优势来掩护机动炮兵执行作战。
而在更前方的位置，第八骑兵旅的士兵们已经提前出发。
他们将以每小时十公里左右的时速，一边保持战**体力，一边前往战场。
等到部队赶赴前线后，他们将会和第一骑兵师的部队在同样的时间里发动攻击，自敌人的后方向前突击，从后方撕开敌人的战线，并在成功后一路向因斯特堡撤离。
看了眼时间，雷恩将抽到了头的烟嘴吐到地上，转而看着面前的士兵，朝布林克曼道：“中尉，集合部队，准备出发。”
“是！”
刺耳的哨声响起。
突击连和二营的士兵随即起身，有序登车。
摩托的轰鸣声响起，载着二十挺轻机枪开赴前线。
卡车随即跟上，最后还有三辆驼着77毫米野战炮，以及三辆拖着一车77毫米炮弹的自行卡车炮和补给车。
摩托化部队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被投入实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