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也跟着跪下，“奴婢给惠妃娘娘请安，给公主殿下请安……”
沈青梨见状，踉跄着上前，双手颤抖着去扶：“姨母快起，您这般真是折煞我了！”
又侧眸看向梧桐：“你也快起来。”
柳姨娘和梧桐却不起，只拿眼睛去瞧惠妃。
直到惠妃温温柔柔发了话：“不必多礼，起吧。”
柳姨娘和梧桐这才规规矩矩的谢恩，起身。
“柳夫人，坐下说吧。”
惠妃抬了抬手，示意柳姨娘入座。
柳姨娘却惶恐不安。
她在国公府为妾，在王氏面前都只有站着的份，又岂敢在惠妃娘娘面前逾矩。
这些时日，惠妃也没少听沈青梨提过这个姨母柳氏。
今日虽是初见，却也看出是个知道分寸、懂得礼数的聪明人。
一时心中也多了几分好感，微笑着朝沈青梨看去：“阿梨，还不快扶你姨母坐下。”
“姨母，快坐下吧。”
“民妇…民妇如何还担得起公主一声姨母……”
柳姨娘满脸惶恐：“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民妇不过是个寻常妇人……”
“姨母说这话，便是与阿梨生分了。”
沈青梨亲自搬过檀木椅，拉着柳姨娘坐下，眼眶微红：“去年若非姨母收留阿梨，阿梨这会儿都不知在何处。”
眼见着这个外甥女还如之前一样对自己信赖尊敬，柳姨娘摸着沈青梨绣着金线的袖口，泪水忍不住滴在织锦缎面上。
“公主说这话，实在叫我惭愧。若非是我不够严谨，也不会叫你羊入虎口，被四郎君欺负了去……”
她的目光落在沈青梨隆起的小腹，突然捂住嘴泣不成声。
梧桐赶紧掏出帕子，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哽咽着说：“姨娘别哭，公主现在苦尽甘来，是天大的喜事。”
沈青梨也忙道：“姨母，这事不怪你。”
她这样说了，柳姨娘却依旧觉得愧疚，没脸去看惠妃和二皇子。
沈青梨好生安抚了柳姨娘一番，再看梧桐那双冻得发红的手，她鼻尖一酸，“梧桐。”
她伸手握住，指腹摩挲着对方掌心的薄茧，“我逃走之后，苦了你了……都是我连累了你……”
“主子说的什么话！”
梧桐急得直摇头，“能护着主子，奴婢受多少苦都值得！”
看着眼前三人手拉手，哭作一团，惠妃轻轻叹了口气，示意宫娥端来热茶：“都别再说这些伤心事了，喝杯参茶，暖暖身子吧。”
宫里的参茶自是极好的，半杯入腹，身子便暖了。
望着沈青梨稍微有了些血色的脸，惠妃眼中闪过欣慰，又轻声道：“阿梨，我已和你父皇说了，要给沈明远夫妇追封爵位。”
沈青梨握着茶盏的手猛地收紧，滚烫的温度透过青瓷传来，“母妃……”
她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想起幼时，养父背着她去买糖葫芦，养母会笑吟吟为她扎漂亮的小辫子……
“母妃，我父……我养父母他们不过是乡野百姓，恐怕受不起这样的恩典。”
“受得起。”
惠妃微笑道，“若不是他们收养你，哪有今日的昭阳公主？”
她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声音里带着追忆，“当日知晓你坠崖，我一口气上不来，只恨不得随你一道去了。若非那会儿你皇兄也是个半大孩子，还未娶妻开府……”
说到这里，她喉间发紧，连忙抿了口茶。
再次看向沈青梨和柳姨娘，她目含浅笑：“总之，请封的札子已经递上去了，不说侯爵，伯爵还是能封一个的。”
一听这话，柳姨娘又惊又喜，再坐不住。
她连忙跪在软垫上，双手伏地的指尖微微颤抖：“娘娘大恩，民妇替姐姐、姐夫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