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律脚步一顿,回过头:“陛下的意思是,不会答应魏将军的赐婚?”
晋安帝没说话,只看向跪在地上的魏旻。
魏旻见状,薄唇紧紧抿起:“陛下,微臣对昭阳殿下一片真心。若能得陛下赐婚,微臣愿以魏家满门荣耀及臣之性命起誓,此生此世,唯公主一人!”
他掷地有声的说完,又俯身叩首,行了个大礼。
这般郑重其事,令方才满是诧异的人们一时都静了下来。
就连沈青梨也怔住了,心绪复杂。
一开始她还以为大郎君是为了替她解围,方才舍身求义,站出来求娶她。
可这会儿听着他这番话,还有他这跪拜的大礼……
似乎是真心在求娶她。
就在殿内一片静寂时,惠妃突然起身。
华丽的暗紫色宫袍轻轻摇曳,她径直走到沈青梨身边,颤抖的手却稳如磐石地将女儿护在身后:“陛下,昭阳流落民间,吃了整整十年的苦。如今好不容易得老天开眼,回到我们的身边,又岂能像个玩意儿般,赐给这人,赏给那人?”
泪水顺着她精心描绘的黛眉滑落,却在触及朱砂唇时被她狠狠抿去,“还请陛下给这可怜的孩子一个恩典,她的婚事,她后半生的幸福,由她自己来拿主意!”
话落,还不等晋安帝开口,崔贵妃倒是先出了声:“惠妃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
她扫过惠妃泛红的眼眶,朱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自古儿女的婚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女儿家自己做主的?”
团扇轻掩住眼底的讥讽,她突然转身面向龙椅,姿态优雅地行了个万福礼,“何况昭阳可是公主,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她既担了公主之名,理应为她的君父解忧,为我大晋的江山社稷做出贡献才是。”
“你住嘴!”
惠妃陡然喝道,她三步并作两步逼近崔贵妃,发髻上的凤衔珠钗几乎要擦着对方的脸颊,“本宫看有些人,口口声声为了邦交,实则包藏祸心!”
说着,她又冷冷瞥过下方的阿史那律,后者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北戎连年犯境,如今突然进京求娶,分明是狼子野心!你却在这里巧言令色,安的什么心?”
崔贵妃的脸色骤变:“惠妃这是血口喷人!陛下明鉴,臣妾一心为公……”
“够了!”
晋安帝**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望着殿下剑拔弩张的众人,只觉无比聒噪。
就在这时,跪地的魏旻也挺直脊背,官袍下的身躯如青松般挺拔。
“陛下——”
他再次重重叩首:“若北戎真的因此事而与我朝兵戈相向,那微臣自愿领兵出战,保家卫国,叫北戎人知道,咱们大晋儿郎并非吓大的。犯我大晋者,虽远必诛!”
“若来犯,必战!战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话音落下,殿内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声。
二皇子激动地起身叫好,不少年轻武将纷纷抱拳响应,高呼 “若来犯,必战!”
那气势之大,仿佛要将屋顶都掀翻。
阿史那律的脸色阴沉下来,狼头弯刀在手中握得 “咯吱” 作响。
他本想着用战事来威胁大晋皇帝,没想到这个魏旻竟是个硬茬,半点不肯低头。
一时间,阿史那律有些骑虎难下。
龙椅之上,晋安帝紧紧捏着玉扳指,龙纹屏风映出他阴晴不定的面容。
他看着殿中将士们的满腔热血,再看惠妃母女惊惶苍白的脸,想起这十年来都未能尽到的父爱,心下已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