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缜冷声说着,侧眸看向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嗓音愈发沙哑,“喜欢一个人,想将她留在身边,有错吗?”
“真正喜欢一个人,应当是尊重、理解与包容。”
魏旻突然提高音量,眼中泛起痛心之色,“又怎会像你这般偏执、霸道、放纵无礼?你把她当成什么?一件可以随意抢夺的玩物?”
他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魏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记忆突然翻涌,沈青梨被他禁锢时绝望的眼神,还有她颤抖着说 “求你放过我” 的模样,此刻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喉咙像是被塞进了团雪,又冷又涩。
半晌,才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我只是……不想失去她。”
“可你的方法,从一开始就错了。”
“……”
魏缜沉默下来。
错了吗。
她那般抗拒他,其实他心里也有了答案。
可他是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动心,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想他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父亲母亲与兄长都对他格外包容,可以说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所以一开始遇上沈青梨,明明只是被吸引,生出几分征服的兴趣,想着玩玩就松手。
可谁知,一沾上,便再也松不开手。
玩着玩着,倒将自己的心玩进去了。
如何不是自食恶果。
他静静站着,风雪落在他凌乱的发间,很快融化成水,顺着脸颊滑进领口。
一旁的魏旻看着弟弟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底也一片无奈。
他知道阿缜这性子,就是从小到大太顺了。
顺到都不知道爱一个人,应当是用真心去换,而非强求能得来的。
若是换做别的事,他或许还能开导两句,只是这件事上……
他也有私心。
殿外的风雪很快被隔绝在外,宫墙内,丝竹声依旧悠扬。
沈青梨扶着廊柱,深吸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平复方才与魏家兄弟对峙后的慌乱心绪。
她低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翟衣,这才缓缓踏入宣明殿。
殿内灯火辉煌,丝竹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她却提不起丝毫兴趣。
刚在惠妃身旁坐下,她便感觉到一道炽热而充满侵略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抬头望去,只见北戎使者阿史那律正举着夜光杯,狼皮披风下的眼神如同草原上的孤狼,死死盯着她。
沈青梨眼皮猛地一跳,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见阿史那忽然起身,“陛下!”
他的声音粗犷而张扬,在殿内回荡,也瞬间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
晋安帝抬手示意乐曲声暂停,看向阿史那律。
阿史那律高举夜光杯,狼皮披风扫过波斯绒毯,腰间弯刀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陛下,令爱昭阳公主实在是倾城之姿,若能嫁与我北戎单于,必成两国佳话!”
这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沈青梨手中的茶盏 也“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赤金翟衣下的双腿微微发颤,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史那律,万万没想到这北戎人胆子这般大。
今日可是她的认亲宴。
晋安帝的面色也不大好看,绷着下颌道:“使者这是何意?朕的女儿才寻回宫,还未曾享受几日天伦之乐,怎能叫她去和亲?”
阿史那律闻言,却并不意外。
这场求亲本就是试探,若能不费一兵一卒得此贵女,自是大赚。便是不成,也能吓一吓那胆大包天的小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