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也不再停留,转身便登上马车。
魏缜站在原地,静静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直到车影消失在山道拐角。
天色渐渐沉了,晚风卷起他凌乱的发丝,露出面上未愈的淤青。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曾经还留着沈青梨咬过的齿痕,如今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代价?”
他喃喃自语,自嘲地笑了,“心都被人偷了,魂也被勾走了,还能有什么代价……”
天色渐暗,铅云压得极低,似是要落雪。
魏缜抬起头,望着紧闭的道观大门,心中念头翻涌。
他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得想个办法……
一个能光明正大见到她的办法。
当日夜里,魏缜一走,立刻便有侍卫来禀告玉贞。
玉贞听到,倒是长舒了一口气:“这尊煞神可算是走了。”
不然这一日日的堵在门口,万一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她这边也不好处理。
“走了就走了,咱们也可落个清静。”
玉贞特地嘱咐着观内一干人:“这魏缜在门口没日没夜守着的事,莫要漏到昭阳耳中,免得搅扰她的心神,徒增烦忧。”
众人称是,躬身退下。
转眼又过了两日,到了十二月初五。
这日清晨,寒风卷着晨雾掠过白云观飞檐,忽然间,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在山野间响起。
远远看去,只见一队宫装人马踏着满地霜花而来,鎏金宫灯在晨雾里明明灭灭。
待到白云观的大门敞开,玉贞带着沈青梨出来接旨时,便见三十六名金甲侍卫分列观前石阶,明黄伞盖下,二皇子和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一道前来。
一番简单寒暄后,太监便清了清嗓子,开始宣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秉笔太监抖开明黄缎面的圣旨,尖细的嗓音刺破山间的冷寂:“朕承天命,统御万方,然十载夙夜忧思,皆系于昭阳一女。今得奏报,知吾儿历经九死,终脱厄难,实乃天地垂怜,祖宗庇佑!着礼部即刻备下金册玉牒,择吉日行认亲大典;钦天监速选良辰,重定公主玉辇仪制。自即日起,一应礼仪规制,俱按嫡长公主例。望吾儿入宫之后,修德明礼,协理六宫,以慰朕十年忧思之苦。钦此!”
话音落时,忽然天上也簌簌飘下了雪。
只见那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圣旨明黄缎面上,却无损那朱红御印的夺目——
“皇帝之宝” 四字,在风雪中熠熠生辉。
沈青梨跪在蒲团上,还有些恍惚。
直到身侧的玉贞攥着她颤抖的手,广袖下的温度透过锦缎传来:“阿梨,快接旨吧。”
沈青梨这才回过神来,忙行叩拜之礼,颤声高呼:“儿臣接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她起身接过那道明黄色的圣旨,秉笔太监立刻眉开眼笑,屈膝与沈青梨行礼道喜:“奴才陈德宝拜见二公主殿下,恭喜殿下明珠归来,骨肉团聚。”
沈青梨对这些殷勤礼数还有些不太习惯,讷讷的点点头:“你…你快起来吧。”
陈德宝立刻打了个千起身,“谢公主殿下。”
二皇子这会儿也疾步上前,暗紫色蟒袍扫过满地碎雪,他笑着看向沈青梨:“瑞雪兆丰年,就连老天爷都在为你欢喜,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沈青梨闻言,看着天上那片片如羽毛般的白雪,心里也一阵欢喜。
“好了,快些梳妆吧,趁着还未积雪,咱们趁早回家。”
回家。
这个词,对沈青梨而言陌生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