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旻放下手中兵书,朝他看来:“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
魏缜撑着床沿要起身,才刚坐起,就觉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嗓音更是喑哑难听。
这疼痛让他想到昏迷前的一切。
遗书。
对,那封字字诛心的遗书。
她死了。
为了离开他,她宁愿死。
这念头一冒出,胸膛又是一阵情绪翻涌,魏缜呼吸也急促起来。
魏旻见势不对,大步上前,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头:“阿缜,你冷静一些!”
“她没死,遗书也是个局。”
“你平日里聪明狡诈,如何在这事上,如此冲动糊涂?”
接连一番话拉回了魏缜的理智,他反手抓住魏旻的手,仰起一张憔悴的面庞:“你怎么知道她没死?你寻到她了?还是说……”
魏缜眉头拧起:“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魏旻:“……”
他没想到老四竟然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不过他也不是没想过将沈青梨藏起来。
“那封遗书出现的蹊跷,我已经派人去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
魏旻道:“遗书所用纸张乃是外邦人常用的通草纸,我怀疑此事与北戎人有关。”
北戎人。
魏缜眼皮猛地一跳,忽然想到了什么:“是她,肯定是那个毒妇!”
“什么?”
“苏婉清。”
魏缜重重闭了闭眼,只恨当初没有及时杀了苏婉清,反倒给了北戎人将她救出去的机会。
如今苏婉清大抵在外事府里窝着,北戎与大晋又维持着交好,他再想去拿人,便有诸多掣肘。
想到此处,他猛地一拳砸在床头,震得青瓷茶盏都跟着晃动。
“不行,我必须去找她问个明白。”
魏缜掀开被子下地,绣着金线云纹的锦被滑落在地。
他内伤未愈,贸然起身,高大的身形不禁晃了晃,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病态。
魏旻忙不迭扶住他,宽大的手掌按在他肩膀上:“你先冷静。这苏婉清背后有北戎势力撑腰,如今两国局势微妙,若是贸然行动……”
“我女人和孩子没准都落在她手中,叫我如何能冷静?”
魏缜狠狠甩开魏旻的手,磨着后槽牙,眼中血丝密布,“若真是她在背后搞鬼,我这回定亲手宰了她。”
说着,他一把扯过衣架上的外袍套上,黑眸里满是阴郁,仿佛藏着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魏旻刚要再劝,忽的屋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雨水溅起的水花声。
原来是二皇子身边的内侍王福。
他浑身湿透,深灰色的宦官服上的云纹都晕开了墨色,喘着粗气禀道:“魏四郎君,二皇子有令,宣您即刻入府!”
魏缜眉头拧成一个 “川” 字,看向王福:“不知二皇子有何事急召?”
王福意味深长的看了魏缜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皮:“咱家只是传话的,至于二皇子有何事,四郎君去了便知。”
魏缜心里虽埋怨二皇子的召见不凑巧,但到底难以抗命。
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转头看向魏旻,沉声道:“大哥,我先去见二皇子,麻烦你即刻带人去外事府探查一番,我去去就回。”
说罢,不等魏旻回应,便大步往外走去。
他那双乌皂靴踩在积水里,溅起朵朵水花,却也浑然不觉般。
魏旻看着魏缜离去的背影,长叹口气。
这个弟弟,真是不叫人省心。
但想到沈青梨此刻有可能涉险,无论是出于公义还是私心,他也不再耽误,很快带人往外事府而去。
***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雨水却越落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