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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晨光透过湘妃竹帘,在紫檀木餐桌上洒下斑驳光影。
沈青梨起床洗漱完毕后,便来到外间用膳。
这会儿她正用银匙搅着碗里的莲子羹,梧桐便抱着青瓷食盒匆匆进来,“姑娘,大事不好了!”
沈青梨一怔,“怎么了?”
梧桐将食盒搁在桌上,震得碟中玫瑰酥微微颤动,“昨儿乾元殿的宫宴上,北戎使者指名要娶宝珠郡主,结果……”
她压低声音,“陛下竟把郡主赐婚给了国公府的二郎君!”
沈青梨闻言,面露惊诧,手中的银匙也险些掉进碗里,“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
梧桐也一脸忿忿不平。
若是放在从前听到这桩赐婚,梧桐或许还会为从前的主家高兴,毕竟郡主身份高贵,能得她下嫁也是国公府的荣耀。
可上回在绸缎庄见识过那位郡主的蛮横无理,那一巴掌,梧桐至今想起来都觉得火辣辣的疼。
这样一个女子若是配了光风霁月的二郎君,岂不是糟蹋了二郎君!
“二郎君昨日也在宴上,他如何就不拒绝呢?”梧桐咕哝着。
沈青梨虽不在现场,却也能想象出那种严肃场合,权势压人。
“那可是陛下赐婚,二郎君便是再不愿,难道能与皇权作对?”
魏奚温润的面容与宝珠郡主蛮不讲理的脸庞交替在脑海中闪过,沈青梨轻声叹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是可惜二郎君了……”
那样一位好脾气的温润君子,却要迎娶那样一位妻子。
没准也与四郎君和崔玲珑一样下场,被这乱点的鸳鸯谱困死在无爱的婚姻里。
想到四郎君……
沈青梨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
“罢了,不提这些了。”
她轻轻摇头,如今她已出嫁,彻底离了国公府,国公府的事也无须她个外人来操心。
她夹起一块芙蓉糕送入嘴里,轻轻嚼了几口,再次看向梧桐:“袁兰宁那边的事,可打听清楚了?”
“对对对,奴婢正要与你说这事呢。”
梧桐忙从袖中掏出张油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小字:“姑娘您看,赵家姑爷确实是在醉仙楼与烟花女子纠缠不清,被巡城御史当场拿住,押去了京兆府……”
她顿了顿,“不过坊间传闻,这事儿透着蹊跷,像是有人故意设局。”
沈青梨指尖划过纸上的字迹,想起袁兰宁那日撒泼的模样,眉间笼上一层阴霾。
“是否设局,咱们这会儿也没证据。倒是他身为礼部官员,大白天的跑去烟花柳巷狎妓,实在是有伤风化。”
沈青梨将那张油纸折好收进袖中,抬手捏了捏有些疲倦的眉骨:“也是难为兰宁,嫁了个这么不成器的东西,还能当成宝贝抱了这么多年。”
梧桐听出自家夫人话中的讥讽,心里是一万个赞同。
其实岂止是他们这些新入府的,就连袁家的一些老仆私底下都觉得袁兰宁瞎了眼,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找这么个男人吃苦,当真是欠得慌。
“余下的事也不必多问了,夫君左不过这几日就回来了。到底是他的亲妹子,该如何处理,还是得由他这个亲兄长处置为好。”
沈青梨深知,升米恩斗米仇。
若是袁松泉依旧一味纵容这个妹妹,任其肆意吸血索取,那她这个袁家主母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也许,等到腹中孩子落地,有了个合理的名分,到时候实在过不下去,大不了她带着孩子和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