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宁姎这形同虚设的永安王妃因为双腿残疾一直深居后院,可自从帝后来了永安郡以后,她显然也不安分了起来,近来已是两次出府。
前一次她是揣着金银珠宝出门买凶,而这次则是揣着钱出门买砒霜。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买来的砒霜绝对不是给她自己用的,多半是发了疯想用来对付帝后。
她要是在别处毒杀帝后也就罢了,只要跟他扯不上关系他还能旁观看戏,可要是在他的王府出这事,他也得跟着遭殃。
何况帝后岂是那么容易毒杀的!
这个疯女人,也不动动脑子好好想想!
结果等他快步回到院子,看见婢女在屋檐下,就面色略有些不善地问:“王妃呢?”
婢女是他安排来照看宁姎的婢女,宁姎有任何举动,她都首先要向沈知常报告。
婢女应道:“回王爷,王妃在房中已经很久了。”
沈知常推门而入,视线搜寻了一圈,就看见妆台前正背坐着一人。
看到背影的那一瞬间,沈知常几乎整个人恍惚了一下,以为坐在那里的不是宁姎。
因为她穿着一身皇后的常服,尽管也不是多么华贵的衣裳,但他却记得很清楚,分明是之前冯婞常穿的那一身。
她挽的也是冯婞那样的发髻。
沈知常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心下沉了沉。
皇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于是他快几步上前一看,见铜镜里照出来的果真是宁姎的那张脸。
尽管她习着皇后的衣着装束,甚至还用妆容刻意模仿了一下,却因为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沈知常皱了一下眉头:“你哪里来的这身衣服?又想干什么?”
宁姎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道:“你刚刚莫不是以为是皇后坐在这里吧?”
沈知常:“你穿她的衣服做什么?”
宁姎有些嫌弃:“我还不能试试看了。这衣服也不怎么样。”
沈知常压着嗓音:“你以为,你穿了皇后的衣服,就能成为皇后了?衣服可以随便挑料子做,可人该是什么样的还是什么样的,变不了。”
宁姎:“是,我承认,我的确不如皇后。我可没她那样的手段,把王爷逗得团团转,偏偏王爷还要替她说话。”
沈知常调转话头:“你买砒霜做什么?”
宁姎:“当然是买来吃,难不成还买来耍吗?”
沈知常:“你打算给谁吃?”
宁姎:“给你吃你吃不吃?”
沈知常不想与她多废话,伸手道:“砒霜呢,拿来。”
宁姎瞥了一眼自己的妆盒:“在盒子里,你想要自己拿吧。”
沈知常怎会相信她会轻而易举地交给自己,道:“到底在哪里?”
他看见宁姎袖中的手紧紧扒着轮椅椅把的同时,还往里缩了一缩。
他向来观察入微,当即弯身下来,伸手往她袖中去掏,语气里平静但有种强硬:“我不想与你为难,交出来吧。”
宁姎不交,于是两人拉拽了起来。
后来趁沈知常不备,怎想宁姎另一只手早已抓着一把粉末,突然朝他面门一撒,她自己则赶紧抬袖掩面。
房中一片寂静。
等粉末散去以后,宁姎挥挥衣袖,把袖摆放下来一看,就见沈知常一脸白面的模样,嘴唇鼻子眼皮全都白了,甚是滑稽。
于是宁姎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沈知常就目光森森地看她笑,说话都不敢张大嘴,只能从唇缝里挤出一句:“好笑吗?”
宁姎:“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真的很好笑。”
沈知常甚至是屏住了呼吸,他生怕自己吸进去了一点,不过方才他毫无防备,也不可避免地吸进去了,但应该不是砒霜,因为就在刚刚她朝他撒来的一瞬间,他闻到了一股很明显的脂粉香。
沈知常伸手从脸上摸了一点,又在指间揉散,粉质很细腻。
宁姎便给他答疑解惑:“放心吧,这不是砒霜,要不了你的命。这是我常用的胭脂水粉。我都说了砒霜在我的妆盒里你非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