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差距
杨云愣一下，才反应过来卢毅是在跟他开玩笑，眼睛一转，狡黠地笑着说：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栗子看着小，却是学生实实在在的心意。”
听到杨云说出这么一套歪理，卢毅笑着点点头说：
“你小子牙尖嘴利，但相比这些东西，我更想看到你好好读书，考中功名。”
东阳书院已经十几年没出过进士，杨云是个好苗子，若是能中进士，那才是最好的，
只是中进士这件事太大，卢毅怕杨云背上压力，只是含糊地说考功名。
看着卢毅怅然若失的眼神，杨云收起脸上的笑容，十分郑重地冲着他拱拱手，沉声说：
“学生定然全力以赴，不让先生失望。”
就算卢毅不说，杨云也会拼尽全力，只有考中功名，他才有资格去办京城那个庞然大物！
卢毅见到学生这么懂事，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坐在椅子上问道：
“你已经过县试，觉得难度如何？”
杨云站在书桌之前，老老实实地对卢毅说：
“县试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内舍的同学们去了，也是探囊取物。”
卢毅没有觉得他狂妄，反而十分赞同地点点头说：
“县试只是科举第一步，目的是筛选出识字明理的人，门槛自然不会太高。”
“接下来的府试，没有那么简单了。”
“你要和整个平源府的童生竞争，这里面藏龙卧虎，稍有不慎会被人挤下去。”
卢毅本身有秀才功名在身，自然对科举上的门道一清二楚。
杨云认真地听完，十分赞同地点头，看着卢毅说：
“学生也知道府试和院试很难，特来请教先生，我这学识怎么能更进一步。”
虽然杨云拿县试第一，但他从来没有骄傲自满，甚至放榜第二天已回书院学习。
因为他很清楚，他只是刚踩在科举这条大道上，想要真正迈开步子，还得认真学。
见到学生的心态摆得如此端正，卢毅不由自主地点头，状若无意地问道：
“这几日 你家里书院两头跑，日常的功课可曾落下？”
杨云稍微想一下，平静地对卢毅说：
“未曾拉下。除县试那一日外，学生在家不是揣摩文章技巧，就是练字，从无间断。”
换成别的学生，或许会趁此机会放松一下，杨云却从来没有懈怠。
沉吟片刻后，卢毅提笔在纸上写一道五经题，指着旁边的一张空书桌说：
“下午的课你别去上，在这里把这道题做出来。”
杨云轻轻点头，拿起题目坐到书桌后，开始思索该如何破题。
卢毅看着杨云认真的样子，伸手拿一颗栗子，剥开后扔进嘴里，味道还挺甜。
足足一个时辰后，杨云才把题做出来，他拿着答案来到卢毅面前，恭敬地双手呈上，
“请先生阅览。”
正在看书的卢毅把手中的书本放下，拿起杨云的文章看一下，脸上带着笑意说：
“从你入书院以来，文章写得一天比一天好，我这个做先生的很欣慰。”
“你觉得如果单以你这篇文章论，过得了府试院试吗？”
杨云刚开始还挺开心，听到后面的话，他深思熟虑半晌后说：
“学生觉得，过府试应该不难，院试不清楚。”
刚才卢毅说过，院试是整个平源府的童生一起竞争，他的文章在整个平源府能排到什么位置，杨云也不清楚。
罗孝荣才会外出访友，一来借此机会跟朋友们切磋文章，二来认识的秀才多些，更能明白，自身的水平到底能排到什么位置。
卢毅微微一笑，拿起毛笔在另外一张纸上写个破题，交给杨云，
“若这个破题为院试中最优，你觉得你的文章能有什么水平？”
杨云低头看看卢毅的破题，比他的简洁，巧妙，立意更好，沉思片刻后说：
“若是此题为最优，我的文章应该能排在中上之列。”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卢毅的文章都比杨云要强上一个档次，排在中上是实打实的真话。
卢毅轻轻点头，看着杨云淡淡地说：“此等文章只是我随手之作，院试之时，必然有相当多的人有这种水平。”
“你若想院试过关，需得埋头学习，至少要达到这种水平才有六七成把握。”
杨云已经明白，卢毅是让他明白跟别人的差距，奋起直追。
想到这里，他冲着卢毅深深鞠躬，拱手行礼诚心诚意地说：“请先生指点。”
卢毅拿起杨云送的栗子吃一颗，慢条斯理地说：
“你的根基不差，尤其是在眼光格局方面，高远宏大，这是你的优点。”
“但你的精义文章，最大的缺点在于，你心中有不少想法，却难以落于笔下。”
“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回学堂上课，每天到我这里来写精义文章，直到府试开始。”
杨云听完有些傻眼，从现下到府试开始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每天写精义文章，那不等于每天一遍县试？
但想想方才卢毅随笔写的那个破题，杨云实在不甘心被人甩开，咬着牙说：
“学生知道了！”
卢毅从书架上找出一本《时文全集》交给杨云，语重心长地说：
“你现下还没有你的行文风格，可以先揣摩别家之长，融会贯通。”
“若文章上有什么不懂，你来问我即可。”
杨云点点头，抱着《时文全集》坐在书桌上，用心地翻看起来。
正如卢毅所说，这些时文各有风格，有的辞藻华美，读的时候好像一幅优美画卷徐徐展开，有的行文工整对仗，读起来酣畅淋漓，快意至极。
读过这些时文，杨云再回头看他的文章，跟小学生写的作文差不多，简直惨不忍睹。
晚上回到学舍，听说杨云被卢毅要求跟他同房读书，方怀礼忍不住有些羡慕，
“杨兄，你这运气真好，刚进书院没多久，能得到卢先生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