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年关将至
见杨云没有像前几天一样犹豫扭捏，周仲知道他肯定是有长足进步，才这么有信心。
他沉吟片刻，忽然看到窗外有暖黄色的阳光照进屋中，心中微微一动有题目，
“你以凤鸣朝阳为题，作一首诗吧。”
杨云这些天背不少试帖诗，对作诗的思路极为熟悉，思考一刻钟左右，慢慢吟诵道：
“混沌灵凤出，朝阳试啼鸣……”
周仲在一边随手用笔将这首试帖诗记下，等杨云诵完后，慢慢地点头说：
“这首诗的水平，比之前作的，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第一句破题很不错，有种气势磅礴之感，韵脚也都压住，要是你能保持这个水准，应付童生试的试帖诗考试不成问题。”
能在短短数月之内，从不会作试帖诗到可堪入目，杨云的进步水平已经算是神速。
杨云备受鼓舞，脸上满是笑意，他也知道，周仲这个评价已经很不错。
夸过杨云后，周仲又指出这首诗的缺点，
“你这首诗的缺点在于，用词太高太远，显得浮夸，要多用典多写实，才能更上一层楼。”
听着周仲的指点，杨云不时点头，觉得他作诗的技法还是太生涩。
两人在屋里讨论一上午的作诗技巧，下午周仲偷懒，将给学生上课的事交给杨云，他在屋里闭门读书，试写精义。
学生们见杨云做老师，以为他会宽松一些，没想到杨云比周仲还严，动不动要打手心罚抄写，弄得他们苦不堪言。
但虞尚熙和宋玉川都知道杨云是为他们好，除悄悄骂几句外，也没做什么。
转眼到腊月二十三，这天好久不见的周仲来到学堂，问过学生的功课后，正式宣布，
“学堂从今天开始放春假，直到正月十六正式上课。你们回家后，每日要背诵课文，临摹一篇字帖，开学之后我来检查。”
学生们兴奋地答应下来，大呼小叫地回家去，杨云也跟周仲告别，约定明年再见。
回到家后，姜梅正在祭灶，杨云帮她忙活一番，接下来几天，娘俩扫房子，洗衣服，把家里好好收拾一遍。
腊月二十六这天，姜梅和杨云一起来到县城，买些年货，又割些猪肉，遇到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
姜梅特意去县城的钱庄，换一两银子的铜钱，又买些红纸，白纸回家。
东西都买齐全后，娘俩回到家，姜梅把红纸裁成合适大小，让杨云写上门神，灶王爷等神仙的名讳，等到三十那天把旧的换掉。
这是杨云在侯府之外过得第一个年，颇为新奇地忙前忙后，等所有东西都安置好，他看着桌上唯一剩下的白纸问道：
“娘，这些白纸您买回来干什么？总不能是给我练字吧？”
杨云平日练字的纸都是他买，姜梅从来没有管过。
方才还喜气洋洋的姜梅，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忧伤之色，手指轻轻从纸上摸过，轻声和杨云解释说：
“今年是你爹走的第一年，按照咱们这边的规矩，春联要用白色的纸写。”
东平县这边的风俗，家中有人辞世，第一年贴白色对联，第二年贴黄色，第三年贴绿色，直到第四年，才可以贴成红色。
有的人为省事或者省钱，干脆三年不贴。
只是姜梅心中思念去世的杨玉明，特意买白纸回来写。
杨云跟杨玉明连面都没见过，心中也没什么悲痛，眼看母亲悲伤，立刻岔开话题，
“咱们家的对联让我来写怎么样？我最近的字已经写得很不错呢。”
看着杨云兴奋的样子，姜梅脸上重新泛起笑容，
“行，让你写。”
以前过年，姜梅都是去找村里的童生写对联，现下杨云也会写字，那让他动笔好了，还能省下几十文的润笔费。
杨云回屋研墨，很快写一副对联，字迹工整，笔力强健，看起来也不比村里其他童生写得差。
胖婶过来还梯子，正好看到杨云写的对联，忍不住问道：“小云，你的字这么好看，能不能帮我们家也写一副春联？”
要是找村里的童生写，不仅得等好长时间，润笔费给少了还得看人家脸色，杨云一个毛头小子，家里又不缺钱，润笔费意思意思即可。
两家做这么长时间的街坊，程守信又和杨云有过命的交情，他立刻答应下来，
“没问题，婶子你一会把红纸送过来，我给你写！”
见杨云答应得这么痛快，胖婶立刻把裁好的红纸送过来，一大三小，总共四副。
杨云提笔稍作思忖，前世各种各样的对联冒出，他用一盏茶时间写完。
胖婶以前在童生那里写的时候，至少得半天时间，家里的活都得耽误。
没想到今年这么快，她拿着对联看几遍，给杨云二十文润笔费，笑逐颜开地回去。
不多时，后院的红姐来了，她不好意思地说：
“梅子，听说你们家小云能写对联，你看能不能帮我写一下？”
这种小忙杨云当然不会拒绝，笔墨都是现成的，他立刻提笔把红姐的对联写好。
红姐刚开始还担心杨云太小，写的字不好，但写完之后发现，比村里其他童生差不了多少，给五十文润笔费，乐呵呵地走。
过中午，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知道杨云能写对联，收的润笔费也不多，乌泱乌泱地挤到姜梅家里，请杨云给写春联。
杨云觉得都是邻居，写个春联也费不了多少墨水，还可以练字，答应下来。
这一写是两天，杨云累的手腕都有点疼，但总算是把春联差不多写完。
二十九这天，杨云和姜梅正在家里蒸馒头，忽然有人走进院里，杨云以为又是写春联的街坊，在厨房里叫道：
“稍等一会儿，我添完这把柴。”
等杨云从厨房出来才发现，来人竟是杨玉竹，他的眼睛转转，嘴角带着笑意说：
“四叔，你考虑好，来给我送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