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绝对清醒的人,哪个没犯过错?哪个没糊涂过?”
站在丹鼎院的阁楼上,可以俯瞰到圣心宫的全貌,只见圣心宫数百弟子都在外边忙碌着,组织着施粥,而且似乎比唐禹最初看到时,更有秩序了。
他不禁感慨道:“这些圣心宫弟子,大多都是年轻人,思想飘忽多变,今日所见有感,明日所见又变,每日所想不同,都是正常的。”
“但在紧要关头,却能抛开那些繁杂的思想、不良的习惯,而坚持大义,当然值得称赞。”
“这一场赈灾结束,他们有人会抱怨,有人会得意,有人会拿着这个当自己的功绩到处吹捧自己,都很正常,没有关系的。”
“下一次灾难来临,他们或是因为良心,或是因为吹出去的牛逼,或者任何原因,依旧会投入下一场救灾之中。”
“这就是历练和洗礼。”
“你啊,不要太担心他们。”
祝月曦微微点头,道:“听你这么说,我好受一些了。”
“回到圣心宫之后,我也调查了,其实以前我也知道一些迹象,他们踩高捧低、互相攀比,很多德行都很差。”
唐禹道:“哪个年少不轻狂啊…”
“要说我,我去舒县之前,不也是吊儿郎当的,一会儿大义凛然,一会儿油嘴滑舌。”
“人就是人,你不能要求他们立刻懂得很多事,多给些时间嘛。”
“你想想你自己,年轻时候还不是荒唐得很。”
祝月曦脸色有些红,小声道:“我那是…那是被梵星眸骗了,她漂亮又很能说,我一个小姑娘哪里经得起她蛊惑。”
“你…你可要帮我报仇,你答应过我,要破了她的。”
唐禹疑惑道:“你还记着这个呢,说实话就是,我真没那个胆子。”
“师叔,你是有道德的人,即使把你惹急了,你也不至于杀了对方泄愤,除非对方真的该死。”
“但师父不一样,她心情不好是真杀人。”
祝月曦想了想,才道:“她…唉…她其实一个人都没杀过…她晕血。”
唐禹猛然抬头,满脸惊愕。
祝月曦道:“她嘴巴硬得很,但其实内心怯懦又胆小,比我还不如。”
“当年负了她那个男的,都是她请人杀的,她只是看着,都做了好久的噩梦。”
唐禹喃喃道:“不是吧…她魔教教主,极乐佛母哎…”
祝月曦道:“一个从小被打压着教育、一直被否定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大胆…她其实胆小自卑,但又很在乎面子,所以装腔作势很厉害。”
“成立了一个所谓的极乐宫,其实是监狱,那些恶棍全部被她抓到雪山上去,帮她建房子…”
“她喜欢天池雪观音这个称号,就是因为这个称号代表着善、慈。”
“她在很多方面,其实透露出了自己的内心,但没人愿意去懂她。”
说实话,唐禹惊呆了。
他使劲挠了挠头,无奈道:“是这样吗?好反差啊,我有点接受不过来。”
“师叔,当初你们玩的时候,是怎么玩的呢,说说细节。”
祝月曦脸色更红了,忍不住打了唐禹一下,道:“别试探了,不会跟你说的。”
“我不好意思说,而且这也是她的秘密,我没资格说出去。”
唐禹刚要开口,祝月曦又补充道:“别问她的病,我不会说的。”
无敌了,分明都分手了,分明都那么恨了,还这么讲原则,你们的感情分明很坚固嘛。
唐禹耸了耸肩,道:“那你又为什么不敢去见秋瞳呢?”
祝月曦也很无奈,叹气道:“我不太好意思,在她面前,我向来是正道领袖、江湖高人的形象,现在却…唉…”
唐禹皱眉道:“你没必要给自己这样的压力,你作为一个女人,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并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这是正常的事。”
祝月曦摇头道:“别劝我了,你…你总得给我时间,让我慢慢去接受,而且霁瑶那边,我心里也一直压着…”
“我不想霁瑶到时候回来了,发现大家都知道我俩…就她不知道…那她肯定难过死了。”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们的关系可以站在阳光下,我并不期待,我想到那一幕,甚至…甚至觉得很难为情。”
这就是疾病的后遗症。
她内心深处其实质疑着自己的感情并不纯粹,认为她的感情来自于疾病、欲望以及机缘。
但唐禹并不拆穿,任何事都需要时间。
就让她继续做圣心仙子吧。
“给你两天时间,重新组织圣心宫,该开会开会,该分配任务就分配任务。”
“后天早晨我们出发彭城郡。”
祝月曦微微臻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沉默了。
她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出去了,就别…别太亲密了,我还想…”
“明白!”
唐禹当即笑道:“我保证维护好你圣心仙子的形象,把你当成真正的正道领袖对待。”
祝月曦这才笑了起来,连忙点头道:“太好了,我就怕到时候你当着其他人的面也调戏我,那我面子就不好看了。”
她当然很在乎面子。
唐禹笑道:“师叔,你看我在外边那么给你面子…你是不是…表示一下?”
祝月曦满脸疑惑:“什么表示?”
唐禹扫了她身上一眼,低声道:“今晚不吹蜡烛,我比较喜欢明亮一点的环境。”
祝月曦一下子站了起来,张了张嘴,最终小声道:“我…我去吃饭…”
唐禹大笑出声,师叔就是有意思,又腼腆又好面子又食髓知味,在纵欲与体面之间纠结,最终还是妥协了。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事实上除了晚上睡觉,祝月曦一直忙着处理圣心宫的事,而唐禹则是钻研着地图和局势。
既然司马绍是豁出去的打法,那就一定有相当程度的把握,只是一个钱凤,真的足够壮他胆吗?
谁都知道钱凤是两边倒,是经不起考验的,司马绍或许还有后手。
但明面上已经找不到了,藏在哪里呢?
唐禹还是明显感受到了这一次的局势不容乐观,他预测在关键时候,会出现想象不到的变化。
应该做好应对极端变化的准备啊。
他陷入了沉思,在寿春这个地方,画了一个圈。
第三天早晨,就在唐禹即将出发的时候,一封信恰好送了过来。
他疑惑着打开信,一时间愣住了。
不是…我什么时候派喜儿去苏峻那里了?
这丫头还真去卧底了…
还有霁瑶!
“先去寿春!”
唐禹果断改变行程,郑重道:“喜儿在那边不安全,而且苏峻…需要指导。”
“霁瑶也有消息了,似乎什么事都在围绕着寿春进行。”
“我们得快,否则苏峻就要出发了。”
“秋瞳把信给我,显然是让我去的意思。”
“现在我又得当苏峻的军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