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舒以为，皇长子的尊荣，是尽数给了这孩子才是，却不曾想到，在谢晏川看来，这孩子的尊荣，应来自于他母亲的身份才是。
谢长曦出生之后，谢晏川就寻了裴子慕，裴子慕还不曾见到自己素未谋面的外甥呢，听闻陛下宣召，裴子慕自然以为是裴云舒的缘故，颇有些胆战心惊。
“微臣见过陛下。”
“起来吧，有件事，朕想和你聊一聊。”谢晏川倒是颇为自如。
“陛下请说。”裴子慕袖袍之下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大皇子出生，朕这一生，或许也只会得这么一位皇子，诸多事情，总是机缘巧合，大皇子亦是如此。”
裴子慕还听不明白，但隐约觉得，或许，陛下是要抬一抬云舒的位份。
“陛下洪福齐天，大皇子能出生，自然是上天感念陛下所愿才是。”
裴子慕低头说着，谢晏川只是点了点头。
“总归是朕的儿子，也可能是唯一的 儿子，太子本来也不入皇子序列，好歹，朕百年之后，总要有个嫡子才是。”
谢晏川看着裴子慕。
“世子觉得如何呢？”
裴子慕沉默，他在揣摩谢晏川的想法，这想法是真是假？以及，陛下对那个储君之位，到底是什么看法。
按照他和姩姩的想法，这孩子出生之后，他们便会引得太子走上错路去，在大皇子六七岁的时候，如何性子，便已经初见端倪了。
那个时候，应也是不迟的，虽说慢了一些，但这个法子稳妥。
裴子慕也曾想过，“若是陛下封你为后的话，大皇子便更是名正言顺了。”
裴云舒那个时候是如何同他说的？他已经忘了，只记得，姩姩斩钉截铁的告诉他。
“大哥莫对这事有奢望。”
姩姩不信陛下，可陛下却从未吝于给她的东西。
裴子慕回过神来了，无论如何，国公府都会是大皇子最坚定的靠山，毕竟他们是外戚。
“国公府愿为陛下肝脑涂地，陛下所言，我等必然竭尽全力。”
“嗯，你和姩姩都是一般性子。”谢晏川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些什么。
裴子慕心中一动，却没有说什么，谢晏川也没有点明。
“去吧，大皇子满月的时候，让国公爷递个进宫的折子吧，国公府应该也是着急见一见大皇子吧。”
“这是自然，家中母亲回去说了，大皇子长得很可爱，父亲不曾得见，是有些不满。”
谢晏川笑了“那便来见一面吧，贵妃也念着家里人呢。”
大皇子满月时，朝中有人递了折子，昭贵妃为陛下诞下大皇子，陛下该升一升位份才是。
谢晏川留中不发，随即，陛下登基之后后位空悬一事又在朝堂之上掀起一阵热潮来。
从前的时候，谢晏川对这些谈论他后宫的大臣，都会当朝驳斥一番。
但这一次，谢晏川默许了这争论，立刻，所有人都知晓了陛下的心思，陛下该是想要封后了。
至于这封后的人选，除了刚刚诞下大皇子的昭贵妃，也没有其他人选了。
现在，陛下不过是在等罢了。
谢晏川是个明君，朝堂之上追随他的人着实不少，更何况，哪怕是昏君，朝堂上也多得是拥护者。
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功名利禄，而这些，都只有皇帝才能给你。
“姩姩。”
谢晏川刚踏入小未央宫，刚出声喊了一句，就有人冲上来抱住他，怀中人微微瑟缩着。
“这是怎么了？”谢晏川伸出手，轻轻抚过裴云舒的鬓角。
“刚出月子，医女不是说了吗？要你 静养？”
“陛下一直都不曾告诉我这件事。”
“封后本也不是什么简单事，现在只是如此，事情还多着呢，也不知，等到明哥儿周岁的时候，你能不能坐在朕身边。”
“可是，陛下要很费心的吧，臣妾知道，我这般做皇后，怕是不适合的。”
毕竟她入宫之后，比起贤惠宽仁的皇后，好像更像是骄纵善妒的宠妃。
“朕宠爱你，本就是朕的过错，同你有什么关系？硬要说的话，也是朕太过容易被情爱左右，若要同你说这一点，也该先谏朕是昏君才是。”
裴云舒从未和他提过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如今裴云舒有的，都是他给予的，所以，便是有所不满，也该对他而言，而非是朝着裴云舒来。
“陛下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到。”
谢晏川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历来被称作红颜祸水的宫妃，哪个不是皇帝所纵出来的，可史书上，却只会大肆宣扬那女子是红颜祸水。”
“难道不是吗？”裴云舒看着谢晏川，“蛊惑帝王，在史书之上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姩姩，若是帝王当真这般容易被蛊惑，一个是帝王无用，至于另一个。”
谢晏川看着她“若是姩姩可以蛊惑朕，你想要做什么，朕都允你，你会如何？”
裴云舒刚想要说话，就被谢晏川制止了。
“姩姩，你要说实话，在朕面前，不要说那些没用的话。”
谢晏川刻意板着脸，裴云舒看着他，“真的要说？陛下不会生气吗？”
“不会，你是朕教出来的，朕不相信，你会给出一个无趣的答案。”
“若我当真能蛊惑帝王的话，自然是让他将皇位让给他才是。”
谢晏川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所以，皇帝如果真的被那样轻易蛊惑了，怎么还会坐在龙椅之上呢？”
“不过是将女人当做自己昏聩的借口罢了。”
“所以，姩姩，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件事就足够了。”
“这皇后，姩姩可愿当？”
“愿意。”
裴云舒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为何不愿，皇后的尊贵如何能一样？
她原本也就是为着皇后而去的。
“所以，我们只需要等着就是了，姩姩，这便是权力，只要你透露出一点意思，然后只要等着那些人为你冲锋陷阵就够了。”
这是帝王之术。
“所以，不要多想，只要我同你愿意，这皇后之位，必然会名正言顺的。”